第48章 黑塔

黑石总部的高塔在暮色中如同一柄漆黑的巨剑，首插云霄。塔身表面覆盖着流动的暗蓝色能量纹路，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

李十一伏在距离塔基五百米外的废弃掩体后，透过狙击镜观察着塔底的守卫分布。

六名全副武装的黑石士兵在入口处来回巡逻，脉冲步枪的红外瞄准线在暮色中划出细密的网格。

“正门走不通。”

他低声说，黑沙在指尖无声流动，

“警戒级别太高。”

小九趴在他身旁，调整着手中的热能探测器：

“地下通道呢？”

“被封锁了。”

陆丰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他正伪装成黑石低级技术员混在塔外的工棚里，

“他们刚刚启动了三级防护，所有备用通道都加了生物识别锁。”

小九咬牙：

“那怎么办？硬闯？”

李十一摇头，目光扫向高塔侧面的一条狭窄维修通道：

“那里，通风系统的主管道。”

“太窄了，成年人钻不进去。”

小九皱眉。

“我能。”

李十一的黑沙在掌心凝聚，化作细小的钻头形状，

“沙蚀可以暂时改变骨骼密度，让我压缩体型。”

小九猛地转头看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刚刚。”

李十一的嘴角微微上扬，

“陆丰的‘复制’给了我灵感。”

通讯器里传来陆丰的轻笑：

“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小九翻了个白眼：

“少臭美了！计划呢？”

十分钟后，李十一如同一条无骨的蛇，悄无声息地滑入通风管道。黑沙包裹着他的身体，在金属壁上不留一丝摩擦声。

管道内黑暗逼仄，他的肋骨在黑沙的作用下微微内缩，肺部被压缩到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左转三十米，然后向下。”

陆丰的声音在耳麦中指引，

“小心激光网。”

李十一的黑沙在前方形成细密的探测丝，突然，几不可见的红色光束在黑暗中闪现。他立刻停下，看着那些交错的光束——足以将闯入者切成碎块的死亡网格。

“能绕开吗？”

他低声问。

“不行，这是必经之路。”

陆丰的声音带着紧迫，

“但有办法——把你的黑沙调成高频振动模式，可以暂时干扰激光频率。”

李十一闭眼感受体内的黑沙，尝试着改变它们的波动频率。起初黑沙抗拒着这种改变，但很快，它们开始以某种奇特的节奏震颤。

“成功了！”

陆丰惊喜道，

“现在慢慢穿过去，保持这个频率！”

李十一深吸一口气，缓缓穿过激光网。当黑沙与红光接触的瞬间，光束微微扭曲，如同被风吹拂的水面，在他通过后又恢复原状。

“漂亮！”

陆丰欢呼，

“继续前进，还有两百米到主控室！”

与此同时，小九正伪装成清洁工混入塔底仓库。她的制服是从一名昏迷的黑石后勤人员身上扒下来的，稍显宽大，但足以掩人耳目。推着清洁车的她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

“B区走廊清空，可以前进。”

陆丰的声音在她耳中响起，

“注意，两点钟方向有巡逻队。”

小九立刻转向一旁的清洁间，假装整理工具。三名黑石士兵从她身后走过，靴子踏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令人心悸。

“妈的，又加班。”

其中一个士兵抱怨道，

“就为了那个破实验。”

“闭嘴吧。”

领队的呵斥，

“O-09逃跑了，现在整个总部戒严，你想被送去记忆熔炉吗？”

小九的瞳孔微缩——O-09？那不是陆丰的编号吗？

士兵们走远后，她立刻低声道：

“陆丰，他们说的O-09是你？”

通讯器沉默了几秒，陆丰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

“嗯，我从黑石逃出来时触发了警报，他们现在满世界抓我。”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小九差点吼出声，又硬生生压成气音，

“这和我们计划的不一样！”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陆丰的语气罕见地强硬，

“李十一快到主控室了，我们需要同时行动。”

小九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推着清洁车继续前进：

“等这事完了，我要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陆丰轻笑：

“那我得先找到我妈才行。”

主控室外的通风口，李十一像一片阴影般滑出。他的黑沙在体表形成吸盘，让他能倒悬在天花板的死角处。

透过通风栅栏，他看到下方灯火通明的控制中心——十几名技术人员在全息投影前忙碌，墙上的监控屏幕显示着塔内各个区域的实时画面。

“找到主控台了吗？”

陆丰问。

李十一的目光锁定房间中央那个被透明力场笼罩的操作台：

“找到了，但有防护罩。”

“需要生物密钥。”

陆丰快速说道，

“等我黑进系统，给你三秒窗口期。”

李十一的黑沙在掌心凝聚成细针状：

“准备好了。”

“三、二、一——现在！”

主控台的力场突然闪烁了一下，李十一如离弦之箭般跃下，黑沙针精准插入接口。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剧痛让他的眼前一片雪白。

“记忆熔炉坐标——地下七层。

冷冻舱状态——激活中。

K-11生命体征——稳定。”

这些信息如同烙铁般印在他的脑海中。

“李十一！快撤！”

陆丰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警卫要来了！”

李十一猛地拔出黑沙针，翻身躲到主控台下。几乎同时，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

一名技术员惊呼，

“系统被入侵了！”

李十一的黑沙如触手般延伸，悄然关闭了头顶的通风口盖板。在警卫冲进来的混乱瞬间，他如幽灵般重新钻回通风管道。

“我找到她了。”

他在奔跑中喘息着说，

“地下七层。”

仓库区，小九正将最后一个爆破装置贴在承重柱上。

“李十一得手了。”

陆丰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小九，计划有变——黑石启动了紧急协议，所有出口将在五分钟后封锁。”

小九冷笑：

“那就让他们锁得更彻底点。”

她按下引爆器。

轰隆！

爆炸声从仓库方向传来，整座高塔微微震颤。警报声变得更加刺耳，所有屏幕都切换成紧急疏散指示。

“干得漂亮！”

陆丰大笑，

“现在全乱套了！”

小九甩掉伪装制服，露出下面的战斗护甲：

“地下入口在哪？”

“B3电梯井，我己经解锁了。”

陆丰顿了顿，

“李十一，你那边怎么样？”

李十一正在垂首通风井中急速下滑，黑沙在背后形成减速膜：

“三十秒到达汇合点。”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个烙在脑海中的信息——

K-11生命体征——稳定。

七月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