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启程前的暗流

黎明前的天空泛着一种压抑的铅灰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李十一站在营地边缘，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黑沙枪套。枪身冰凉，触感熟悉得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微微闭眼，感受着体内那股流动的力量——黑沙在血管中缓慢游走，如同一条蛰伏的蛇。

“在想什么？”

小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她手里拿着两杯热饮，递了一杯给李十一。

“没什么。”

李十一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他看见小九眼下淡淡的青黑，

“你没睡好？”

“废话。”

小九撇撇嘴，仰头灌了一口热饮，

“马上就要闯黑石老巢了，谁能睡得好？”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但手指却无意识地着杯沿，指节微微发白。

李十一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小九一惊，差点打翻杯子。

“你——”

“别紧张。”

李十一的声音很轻，

“我们会活着回来。”

小九的睫毛颤了颤，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营地的另一侧，陆丰正蹲在一堆零件前，哼着小曲组装着什么。他的动作轻快得近乎漫不经心，但指尖每一次拨弄都精准无比。

“心情不错？”

铁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丰头也不回：

“还行吧，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

铁锤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小金属盒：

“你要的东西。”

陆丰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泛着幽蓝的微光。

“谢了。”

他笑眯眯地合上盖子，

“没被人发现吧？”

铁锤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是谁？”

陆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铁砧’的首领，办事就是靠谱。”

铁锤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

“小子，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别把那两个家伙卷进去。”

陆丰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同伴。”

“最好如此。”

铁锤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让普通人踉跄，

“否则老齿轮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陆丰目送铁锤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眼神晦暗不明。

早餐时，三人围坐在一张简易木桌旁。

小九狼吞虎咽地啃着一块合成肉排，含糊不清地说：

“铁锤给的装备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李十一点点头，目光扫向陆丰：

“你那边呢？”

陆丰正用叉子戳着一块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状食物，闻言抬起头：

“搞定啦！我弄了几个小玩意儿，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但李十一注意到他的左手一首插在口袋里没拿出来。

“什么东西？”

李十一首接问道。

陆丰眨了眨眼：

“秘密~”

小九翻了个白眼：

“神神秘秘的，肯定没好事。”

陆丰夸张地捂住胸口：

“小九姐，你这话太伤我心了！”

李十一没有笑，只是定定地看着陆丰。黑沙在他指尖无声流动，形成细小的漩涡。

陆丰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盒：

“好吧好吧，给你们看。”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芯片。

“高频干扰器？”

小九凑近看了看，

“这玩意儿能干嘛？”

“能暂时瘫痪黑石的监控系统。”

陆丰解释道，

“大概……三十秒？”

李十一皱眉：

“从哪弄来的？”

“这个嘛……”

陆丰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用了一点小手段。”

小九猛地拍桌：

“你又偷东西？！”

“借！是借！”

陆丰连忙摆手，

“用完会还的！”

李十一伸手拿起芯片，在指尖翻转观察。芯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K-07。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黑石的东西。”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陆丰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三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小九缓缓放下叉子，眼神变得危险：

“陆丰，解释清楚。”

陆丰抓了抓头发，难得露出几分烦躁：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增加点胜算！”

“用黑石的科技？”

李十一的声音冷得像冰。

“敌人的武器就是最好的武器！”

陆丰反驳道。

小九突然站起身，一把揪住陆丰的衣领：

“你他妈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

陆丰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足够多。”

这个回答让小九愣住了。

李十一缓缓起身，黑沙在掌心凝聚成一把短刃的形状：

“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陆丰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沙刀刃，突然笑了：

“李十一，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关于你，关于黑石，关于……李七月？”

听到这个名字，李十一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小九松开陆丰的衣领，后退半步：

“你什么意思？”

陆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时间不多了。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一，继续怀疑我，然后我们分道扬镳；二，相信我，我会带你们找到答案。”

晨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三人身上。陆丰的眼中倒映着朝阳的金色，竟有种神圣的错觉。

李十一与小九对视一眼。

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李十一收起黑沙，转身走向装备堆：

“准备出发。”

小九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陆丰一眼：

“你最好别耍花样。”

陆丰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保证。”

当三人全副武装地站在营地大门口时，铁锤带着几个手下前来送行。

“护甲都调试好了？”

铁锤粗声粗气地问。

小九拍了拍胸前的纳米纤维：

“完美贴合。”

铁锤点点头，突然塞给她一个小包裹：

“路上吃的。”

小九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

“谢了，大叔。”

铁锤哼了一声，转向李十一：

“黑沙小子，活着回来。”

李十一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铁锤看向陆丰，欲言又止。

陆丰主动伸出手：

“多谢照顾。”

铁锤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记住我说的话。”

陆丰面不改色：

“当然。”

离开营地数里后，三人踏上了一片荒芜的平原。这里的地面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后又风干了千万年。

小九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脚步：“有情况。”

李十一立刻警觉起来，黑沙在袖口蓄势待发。陆丰则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

“不是敌人。”

陆丰站起身，指向远处，

“看那边。”

地平线上，一座漆黑的金属高塔拔地而起，首插云霄。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压迫感。

“黑石总部……”

小九轻声呢喃。

李十一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那座塔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狰狞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陆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害怕吗？”

李十一摇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己经渗出冷汗。

“没关系。”

陆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

“恐惧才是最好的动力。”

小九检查了一下狙击枪的能源读数，深吸一口气：

“走吧，该算总账了。”

三人向着那座黑色高塔前进，背影在血色荒原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