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腐蛆之噬

“清道夫”冰冷的宣告如同死神的丧钟，敲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堡垒内，赵铁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巨大的机械造物散发出的毁灭气息，比铺天盖地的蝠群更令人窒息！他目眦欲裂地看着外面泥泞中生死不知的林墨，看着那辆被锁定的越野车残骸，一股绝望混合着疯狂的勇气在胸腔里炸开！

“大爷的！！”赵铁柱咆哮着，无视了后背撕裂的剧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蛮牛，朝着控制台旁边一个被爆炸掀开盖板的紧急手动阀扑去！那是堡垒最后一道物理防御——一个依靠高压氮气瞬间释放、能短暂形成高强度能量屏障的应急装置！但代价是，堡垒本就岌岌可危的维生系统将彻底瘫痪！

“柱子！别！”叶冰澜虚弱的惊呼被淹没。

赵铁柱布满血污的手狠狠砸在了那个鲜红的扳手上！

嗤——！！！

刺耳的氮气喷射声爆响！堡垒外部，一层极其稀薄、边缘疯狂闪烁、如同肥皂泡般脆弱的淡蓝色能量屏障瞬间撑开，堪堪将整个堡垒主体和林墨倒下的前方一小片区域笼罩进去！

几乎就在屏障撑开的同一毫秒！

轰！轰！轰！轰！

“清道夫”圆柱体两侧的武器阵列爆发出刺目的死亡之光！数道炽白的高能激光束如同神罚之矛，带着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能量，狠狠轰击在屏障之上！紧随其后的是密集如雨的不稳定能量球体，它们在接触屏障的瞬间炸开，化作一团团疯狂跳跃、吞噬能量的紫黑色电浆！更有数发实体穿甲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凿在屏障表面，激起剧烈的涟漪！

嗡——！！！

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薄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光芒急剧黯淡！堡垒内部仅存的应急灯疯狂闪烁，最后彻底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控制台爆出的电火花和外面毁灭光束透过屏障映照进来的惨白光芒，勾勒出赵铁柱绝望而狰狞的脸！

屏障，最多再撑一秒！

而这毁灭性的攻击，绝大部分都倾泻在了那辆越野车残骸之上！

没有屏障保护的越野车，如同被投入了太阳核心！

炽白的高能激光率先命中！扭曲变形的车体金属如同黄油般瞬间融化、汽化！大团刺眼的白烟和金属蒸汽冲天而起！

紫黑色的不稳定电浆球紧随而至，轰然爆开！跳跃的电弧如同无数贪婪的毒蛇，疯狂钻入被激光融化的金属液和车体内部结构，引发二次殉爆！零件、座椅碎片、冻结的污血冰晶被炸得西处飞溅！

穿甲弹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凿穿本己脆弱不堪的车架，留下巨大的孔洞！

仅仅一次齐射！

那辆扭曲的钢铁棺材，连同里面被冻僵的苏雅和她怀里的金属箱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碎、揉烂，然后投入了熔炉！原地只剩下一个冒着滚滚浓烟、流淌着暗红色高温金属熔液和焦黑残骸的大坑！刺鼻的臭氧味、金属烧熔的焦糊味、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烧焦血肉混合着腐败机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酸雨的腥气！

“不！！！”堡垒内，叶冰澜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并非出于同情，而是在“清道夫”攻击落下的瞬间，她脑海中那根与苏雅微弱相连的“线”，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一股难以想象的、混合着极致物理毁灭和精神湮灭的剧痛，如同海啸般顺着那链接反冲进她的大脑！

噗！

叶冰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痉挛，眼前一黑，再次软倒下去。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撕裂，灵魂的一部分都随着那链接的断裂而彻底湮灭。

“清道夫”那暗红的巨大“独眼”冷漠地扫描着攻击中心那片狼藉的熔融区域。

【目标：“创生-3”核心碎片…信号…湮灭…确认…】

【污染载体…生命信号…湮灭…确认…】

【威胁…清除…】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圆柱体两侧的武器阵列开始缓缓收回，充能的嗡鸣声减弱。

堡垒内，赵铁柱浑身脱力地在地，后背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下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看着外面那几乎消失的淡蓝屏障和屏障外那个巨大的熔融坑洞，又看了看不远处再次昏迷的叶冰澜，最后目光落在屏障外泥水中那个渺小、一动不动的身影——林墨。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屏障撑不了多久了，外面的蝠群在短暂的惊吓后，己经重新开始躁动，猩红的复眼贪婪地锁定了失去屏障保护的堡垒，也锁定了屏障外毫无防备的林墨！

而“清道夫”似乎完成了它的任务，那巨大的钻头再次发出低沉的启动嗡鸣，八条机械腿开始缓缓移动，庞大的身躯转向，准备重新钻入它破开的地洞。它无视了堡垒，也完全无视了屏障外濒死的林墨。在它的逻辑里，低威胁目标不值得浪费能量。

就在赵铁柱彻底陷入绝望深渊的刹那！

堡垒外，那片被“清道夫”攻击熔毁、如同地狱入口的巨大坑洞边缘！

嗤…嗤…

粘稠、污浊的暗红色液体，混合着半融化的焦黑肉泥和金属残渣，正从坑壁缓缓渗出、滴落。在那片散发着高温和恶臭的狼藉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光芒，在浓烟和蒸汽的遮蔽下，极其艰难地闪烁着。

嗡！

“清道夫”那巨大的暗红独眼猛地转向坑洞方向！扫描光束瞬间聚焦！

【警告！检测到异常生命信号！污染残留！】

【污染源：重度畸变体…信号微弱…但…活性…异常…】

【威胁评估…重新计算…】

【执行…二次净化…】

武器阵列的收回戛然而止！毁灭性的能量再次开始汇聚！

然而，就在“清道夫”锁定目标，准备进行第二次毁灭打击的瞬间！

那片焦黑的熔融物中心，猛地爆发出一股微弱却异常尖锐、充满无尽怨毒和不甘的精神冲击！这股冲击并非指向“清道夫”，而是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向了堡垒的方向，刺向了刚刚因链接断裂而精神受创、陷入昏迷的叶冰澜！

“啊——！！！”

堡垒内，昏迷的叶冰澜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她的七窍瞬间渗出鲜血，大脑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这股冲击带着苏雅临死前承受的极致痛苦、被强行剥离的怨毒、以及一种如同蛆虫啃噬骨髓般的冰冷恶念！

这股突如其来的、针对叶冰澜的精神冲击，如同在平静的死水潭里投下巨石！

嗡——！

堡垒外，泥泞中，林墨右手手背上那枚濒临熄灭、布满裂纹的莫比乌斯环烙印，在叶冰澜遭受精神冲击、灵魂剧烈波动的刹那，如同被火星溅到的最后一点火药，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冰冷意志的幽蓝光芒！

这点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就是这一点光芒！

让那正准备发动二次攻击的“清道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那巨大的暗红独眼瞬间锁定了林墨倒下的位置！冰冷的扫描光束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那只垂落在泥水中的右手！

【…警报！检测到…高维印记…特征…】

【…印记类型：“变数”…源编码…核对中…】

【…核对失败…权限不足…】

【…威胁等级…无法评估…错误…错误…】

【…执行…最高优先级…捕获指令…覆盖清除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紊乱和急促的波动！“清道夫”所有的武器阵列瞬间改变了方向，不再指向那个熔融坑洞，而是全部锁定了屏障外泥泞中如同死尸般的林墨！圆柱体顶端那巨大的钻头也停止了移动，发出蓄力的低沉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林墨连同那片土地一起钻穿、捕获！

堡垒内，赵铁柱刚刚升起的一丝渺茫希望瞬间被更大的恐怖碾碎！他眼睁睁看着那毁灭巨兽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毫无知觉的林墨，大脑一片空白！

天空，被“清道夫”二次充能和突然转向吸引的蝠群，焦躁的嘶鸣声陡然拔高！它们猩红的复眼在堡垒、林墨和那个熔融坑洞之间疯狂扫视，贪婪和凶性彻底压倒了残存的恐惧！蝠群开始降低高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朝着下方猛扑下来！

熔融的坑洞边缘，那点微弱的暗红光芒在浓烟的掩护下，似乎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一缕缕粘稠的、混合着焦油般黑色和污浊暗红的液体，正悄无声息地顺着坑壁的裂缝，向着下方更深的、未被攻击波及的阴影区域流淌、渗透…

绝境！真正的绝境！

林墨命悬一线！堡垒摇摇欲坠！蝠群俯冲而下！而地底，那致命的熔融物中，腐蛆般的恶意，正在阴影中悄然蠕动、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