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分赃与分歧

高凡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声音，回荡在黎明前冰冷的街角，像一滴冰水，滴入了滚沸的油锅，让赵无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找到他们？！你他妈疯了？！”赵无的声音因为恐惧和震惊而变得尖利，他一把抓住高凡的衣领，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从容，“那是‘九幽会’！是能让七门闻风丧胆的疯子！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烧香拜佛祈祷他们永远不要发现我们，而不是主动去捅这个马蜂窝！”

高凡没有理会他的咆哮。他只是抱着怀中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孩，迈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赵无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不得不跟了上去。

“回你的店里。”高凡的回答，简单而首接。

赵无愣住了。他看着高凡那挺拔、冷硬、没有丝毫畏惧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怀里那袋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战利品”，最终，还是咬着牙，像个小跟班一样，快步跟了上去。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债主，在这位“穷鬼”兄弟面前，竟是如此的没有底气。

“三宝斋”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店里，依旧是那副杂乱无章的模样。赵无关上门，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才像虚脱了一般，将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扔在地上，发出了“当啷”一声闷响。

高凡则将那个音乐系的学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张铺着虎皮毯的太师椅上。女孩的呼吸平稳，只是眉头紧锁，似乎还在被噩梦纠缠。

“呼……安全了，暂时安全了。”赵无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着高凡，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我说，兄弟，听我一句劝。这趟浑水，咱们真的不能再蹚了。这个邪修的死，‘九幽会’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烫手山芋处理掉，换成钱，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高凡没有说话，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在深渊巨口巢穴深处发现的、神秘的黄色符纸，放在了桌上。

“这个，是你应得的报酬。”

赵无的目光，瞬间被那张符纸吸引了。他脸上所有的恐惧和焦急，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属于商人的贪婪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镇煞清净符”，翻来覆去地看着，嘴里啧啧称奇：“妈的，真是宝贝啊……就凭这张符，昨晚那趟，就不算亏。”

他将符纸珍而重之地收好，然后打开那个帆布包，开始清点这次的“收获”。

“百怨聚灵罐，七个，品相完好，怨气精纯，每个至少五百万起步……这人皮画卷虽然是半成品，但上面的邪气够冲，卖给那些不长眼的邪修，也能坑个千八百万……还有这几本《炼鬼心经》，啧啧，孤本啊……”

他一边清点，一边飞快地在心里计算着总价。每算一笔，他脸上的喜色就浓一分，对“九幽会”的恐惧，似乎也被这庞大的财富冲淡了不少。

“发了！我们真的发了！”赵无的眼睛都在放光，“兄弟，我赵无说话算话，七三！我七你三！刨去你那三百万的债，你至少还能分到一千多万！有了这笔钱，你想去哪潇洒都行！马尔代夫还是巴厘岛，随便你挑！”

然而，高凡却始终没有看那些足以让任何“里世界”之人都为之疯狂的“战利品”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赵无的脸上。

“我不要钱。”

赵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

“我只要，关于‘九幽会’的一切情报。”高凡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他们的据点，他们的行事风格，他们的联络方式。我要你，帮我找到他们。”

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无脸上的狂喜，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高凡，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你……你来真的？”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的家族，或许，就是被他们所灭。”高凡缓缓地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还无法完全证实的猜测。但这个猜测，足以支撑他所有的疯狂。

赵无彻底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

他是在复仇。

为了一个背负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

而和这样一个被仇恨驱动的、拥有着帝王般力量的怪物合作，无异于与魔鬼共舞。

许久，赵无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的，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他知道，他没得选。高凡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君临一切的气息，早己将两人的命运，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好吧。”赵无从那堆“战利品”中，拿起了那本人皮封面的《炼鬼心经》，翻了翻，眼神变得无比凝重，“想找‘九幽会’，光靠我们两个，是送死。我们需要帮手，也需要……把这些‘黑货’，变成我们行动资本的渠道。”

他抬起头，看着高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城，三天后，有一场‘鬼市’。”

“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也是我们唯一能把这些东西，安全地脱手换成钱，并且，打探到关于‘九幽会’蛛丝马迹的地方。”

“敢不敢去？”

高凡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手，将那本散发着邪气的《炼鬼心经》，拿了过来，翻开了第一页。

他的行动，己经给出了最清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