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吞噬

自那以后，夜校的煤油灯成了他们的媒人，连回家的路也变得缠绵无比。许明远总将泛黄的《新月》杂志悄悄压在她的笔记本下，书页间夹着写满诗句的便签。在昏黄的灯光下，张灵霜翻开许明远送的那本《新月》杂志 ，一首诗映入眼帘：

那晚月色朦胧如梦，

星子隐匿了行踪，

你我并肩走在寂静的巷弄，

呼吸都变得懵懂。

我偷偷瞧你侧脸的轮廓，

绯红悄悄爬上我的心窝，

多想把爱意诉说，

却又怕惊扰这片刻的温热。

脚步轻轻踏在石板路，

心中情思似蔓草疯长，

你的衣袖偶尔扫过我的臂膀，

让我心跳如鼓响。

月光洒下银白的网，

将我们笼罩在温柔中央，

可我始终未敢讲，

那句“我爱你”在舌尖滚烫 。

那一晚，时光仿若停驻，

爱意在心底翻涌起伏，

成为我此后回忆里，

最难忘的一幕。

又一个暴雨夜，他淋湿的白衬衫紧贴胸膛，却固执地把伞倾斜向她单薄的肩头："深水埗的路灯会吃人。"伞骨摩擦声里，张灵霜嗅到他衣领残留的皂角香，心跳声混着雨声在胸腔里轰鸣。不知为什么她想起父亲对她为数不多的温柔慈爱。

下课后许明远陪张灵霜一起誊写稿件，他会用钢笔在她手背画星座，冰凉的金属笔尖游走时，张灵霜浑身发烫。他突然握住她布满针眼的手："疼吗？"话音未落，轻吻己落在结痂的伤口上，窗外的霓虹在张灵霜眼中轰然炸开......"霜霜..."他的呼吸裹着薄荷糖的凉意，轻轻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张灵霜攥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突然想起夜校课堂上，他教她用圆规画圆时掌心的温度。此刻那双手正顺着她脊背缓缓下滑，在腰窝处停驻，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体温里。

窗外的电车轨道突然震颤，惊醒了缠绵的两人。许明远慌忙用外套裹住她单薄的肩头，却又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他的唇落在她发顶，喃喃说着"别怕"，而张灵霜数着他剧烈的心跳，突然发现潮湿的空气里，除了铁锈味，还漫开了某种令人眩晕的甜腥。

从那天起，许明远的拥抱不再只是温柔的慰藉，他总在亲吻间隙急促地说"想你"，掌心的温度顺着她腰线游走，仿佛要将每个夜晚的短暂相聚都化作永恒。

废弃码头成了他们的秘密花园。咸腥的海风掀动许明远的围巾，他将她抵在生锈的铁锚旁，潮湿的吻落满锁骨。张灵霜尝到他口中残留的薄荷糖味道，手指无意识揪住他的衬衫下摆。潮水涨落声里，他贴着她耳畔呢喃："霜霜，你比月光还美。"这句话像把火，点燃了她体内沉睡的野兽。许明远的手掌从衣摆处探进她起伏的小山丘。张灵霜望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母亲在煤油灯下数铜板的佝偻身影。但当他滚烫的唇覆上来，所有挣扎都化作虚无。她不由勾住他的脖颈，在老旧的木板上，任由欲望的潮水将自己吞噬。

此后的许明远开始变得急切，在昏暗的角落，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霜霜，我想要你..."而她总是红着脸，颤抖着迎合他的索求。

首到那个决定命运的夜晚——母亲撞破他们纠缠的身影。竹篾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中，张灵霜望着许明远仓皇逃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像块被撕碎的碎布。母亲的哭骂、竹篾的抽打，都比不上内心那声清脆的碎裂声——那是少女最后一丝尊严，在欲望与现实的撕扯中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