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动身！前往北城

冰冷简陋的木屋内，时间仿佛凝固。王刚如同沉入冰海之底的顽石，一动不动。剧痛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骨骼和断流的经脉，丹田处那片彻底的死寂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己是一个被彻底打碎的废人。

唯有那三道悬浮在头顶上方、散发着温和或凌厉光晕的符箓，如同冰冷的星辰，证明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曾来过，施舍般地留下了这“保命”的资本。

屈辱如同毒藤，日夜啃噬着王刚残存的精神。他看着那三道符箓，眼中燃烧的不是希望，而是被施舍的怒火和冰冷的决绝。“最后一次……” 他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如同恶鬼的低语。

他没有立刻动用它们。而是用那残存不多的意志力，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调动着体内被七杀剑煞侵染、又被那邪修一指彻底粉碎后残余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流。这气流微弱得无法称之为灵力，更像是一缕在废土上挣扎的残魂。他用这缕气流，笨拙地感应着那三道符箓，尤其是那张碧翠欲滴的“碧木回春符”。

终于，在体内淤积的污血几乎要将他窒息、意识即将再次沉沦之际，王刚眼中厉色一闪。

“碧木回春……启！”

他用尽意念，引动了那缕微薄的气流，如同火星点燃了枯柴。

嗡——！ 碧木回春符应声而亮！温润磅礴的生命气息瞬间爆发，如同春日暖阳笼罩了王刚残破的身躯！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如同大地回春般的滋养力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断裂的骨骼、淤堵的经脉、破碎的脏腑之中。碎裂的骨茬在无形的力量牵引下缓慢复位、粘合；断裂的经脉被柔韧的生命之力包裹，勉强续接；破裂的内脏被温和地修复、止血。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被温暖的泉水冲刷，虽然没有消失，却变得可以忍受。

但这股力量，也仅仅是“保命”！它止住了崩溃和死亡的趋势，修复了最致命的创伤，却无法重塑他那己经完全粉碎、根基尽毁的丹田！也无法补足他流逝的生命本源！更无法真正恢复他的力量！

符箓的力量如同温柔的枷锁，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却也清晰地标注了他此刻的极限——一个勉强能动、但内里依旧千疮百孔、三月内绝不可妄动真元的废人！

光芒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渐渐黯淡。碧木回春符完成了它的使命，化作点点碧绿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王刚猛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身体。动作依旧缓慢、僵硬，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酸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但至少……他能动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如同废墟般的丹田和勉强续接但脆弱无比的经脉。力量？依然微弱得可怜。别说挥动七杀剑，就连一个强壮的凡人都未必能打得过。

但这对他来说，够了！

他不需要力量！ 他只需要能支撑他走到北城！支撑他踏上那条必死的复仇之路！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灰暗的天空。北城……那个遥远、被他刻意遗忘在岁月尘埃里的故乡。王家……这个姓氏对他而言，早己陌生。他抛弃了一切去追寻仙缘，换来的却是满身污秽和血债累累。如今，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却要爬回那个地方。

为什么？ 或许，只是想看看那片曾经孕育了他的土地，是否也和他一样，被命运的污泥彻底淹没。或许，潜意识里，那里还埋藏着什么他早己遗忘、却可能成为最后薪火的东西。又或许，仅仅是……那里是离他此刻位置最近的、一个可以暂且容身、舔舐伤口（纵然伤口永不愈合）的角落。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他不能等！不能给那黑衣人、云苓、甚至是古月皇甫任何再次找到他的机会！他要用自己的双腿，踏上北去的路！

王刚艰难地挪到床边，伸手抓起了那柄斜倚在墙角、黯淡无光的七杀剑。剑柄入手冰凉，沉重得几乎让他脱手。这把曾经带给他力量、也带给他无尽诅咒的凶兵，此刻更像是一段耻辱的墓碑，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再看剩下的两道符箓——玄阴匿形符和裂空血煞符。它们如同两道冰冷的烙印，悬浮在虚空中。他不需要它们！至少现在不需要！他将它们视为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后的耻辱。不到万不得己，他绝不会动用！

王刚咬着牙，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一步一挪地走出了木屋。屋外荒凉，寒风如刀。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北方。

没有马匹，没有代步的工具。 只有一具残破的身躯，一柄沉重的凶剑，和一颗只剩下黑暗与复仇的冰冷之心。

他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如同拖着无形的锁链，在冰冷的土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寒风卷起尘土，扑打在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如同命运的嘲弄。

他没有回头。 目标只有一个——北方！ 北境边陲，北城！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深渊也好，废墟也罢，他都必须回去！ 这是他残躯所能踏上的，唯一一条还能称之为“路”的方向。一条通向复仇终点，也通向自我毁灭终局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