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断你的腿！！！

又是这样。萧凛的眉头几乎是本能地锁紧，心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这小鹌鹑，胆子比针尖还小！这种场面，是他该看的吗？看他抖成那样，怕是被帐里的血腥气和胡三的惨状吓破了胆吧？

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失望，像冰冷的针，轻轻刺了一下。他习惯了独自面对黑暗和血腥，习惯了无人理解他背负的重量。这小东西……终究也只是温室里娇养的花，经不得半点风雨。

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口，习惯性地用那冰冷的、带着训斥意味的语气把他轰走：“谁让你来的？滚回去养……” “伤”字尚未出口，他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林溪抬起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依旧，此刻却盛满了水光，像被暴雨冲刷过的琉璃。但那里面翻涌的，不是萧凛以为的、纯粹的恐惧。

是疼。为他后背的伤疼得冷汗涔涔。

是怕。怕那冰冷的刀锋真伤了萧凛的手。

是惊魂未定。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刺客的寒光、萧凛挡在他身前时紧绷的脊背、以及刚才帐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后怕。怕萧凛真的出事，怕那冰冷的匕首刺穿的不是胡三的眼，而是……

那是一种萧凛无比熟悉的眼神。不是懦弱，而是幼兽在目睹了无法理解的、巨大而残酷的伤害后，那种混合着疼痛、恐惧、茫然和死死压抑着、不敢宣泄的惊悸。像极了当年那个被独自丢在冰冷宫殿角落，看着母妃棺椁被抬走，却连哭都不敢出声的自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猝不及防的钝痛让萧凛呼吸一窒。所有准备好的冰冷呵斥，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化为无声的愕然。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小鹌鹑不是在害怕眼前的血腥。他是在……害怕失去他？是为了他……才抖成这样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萧凛心中那道名为“习惯性误解”的冰墙。一股陌生的、汹涌的暖流伴随着尖锐的疼惜，猛地撞上他的胸口，比任何刀剑都更具穿透力。他看到了林溪强撑的脆弱下，那份笨拙却滚烫的赤诚，那份在极度恐惧和疼痛中，依旧固执地、本能地投向他的、全然的依赖与关切。

这傻鹌鹑……蠢透了！明明自己都站不稳了！

萧凛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己经动了。他几个大步跨到林溪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没有斥责，没有推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那个还在微微颤抖的单薄身体用力地、紧紧地按进了自己怀里！

动作近乎粗鲁，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后怕。坚硬冰冷的铠甲撞上林溪受伤的后背，引得怀里的人儿痛得“嘶”了一声，身体瞬间绷紧，那细微的抽气声像针一样扎在萧凛心上。

“疼？”萧凛的声音紧绷得发哑，手臂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总把自己置于险境的小东西揉进骨血里才安心。他感觉到怀里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心头那股无名火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烧得更旺，“疼也给我忍着！谁准你乱跑的？谁准你……谁准你挡在我前面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失控感。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低头死死盯着林溪苍白汗湿的额头和那双盛满水光的眼睛，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中心——有未散的戾气，有汹涌的后怕，有难以言喻的焦躁，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命名的、强烈到几乎将他吞噬的占有欲。

“不准再有下次！”萧凛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听见没有？再敢挡，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明明是凶狠的威胁，可那紧紧箍住林溪腰身的手臂，那带着微微颤抖的怀抱，还有那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灼热气息的低沉声音，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溪牢牢地困在了他冰冷铠甲下那片滚烫的方寸之地。

“听…听见了……”林溪的声音闷在萧凛胸前，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和后怕的颤抖，细弱蚊蝇。他攥着甲片的手却更用力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眼前这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是真实的、是安全的。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却鼓起莫大的勇气，小声顶了一句：“可…可是你也不能受伤啊……” 那声音委屈巴巴，却又固执得要命。

萧凛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句“本王用得着你操心？”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却没能说出口。怀里这温软的、带着淡淡草药和汗味的触感，还有这句笨拙却滚烫的顶撞，奇异地熨帖了他心底翻涌的暴戾和冰冷。他下颌依旧绷得死紧，只是抱着人的手臂，在无人察觉的细微处，又收紧了一分。

后背撞上坚硬铠甲的刺痛让林溪忍不住又“嘶”了一声，身体瞬间绷紧。这细微的抽气声像针一样精准地扎在萧凛紧绷的神经上。

“疼？”萧凛的声音绷得更紧，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他下意识地想松手查看，但手臂却像有自己的意志，反而箍得更牢，仿佛一松开，这个不知轻重、总把自己置于险境的小东西就会消失或者再做出什么蠢事。“疼也忍着！谁让你……”他想说“谁让你扑上来”，可话到嘴边，看着林溪苍白汗湿的额头和那双盛满水光、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后面的话竟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林溪强撑的脆弱下，那份笨拙却滚烫的赤诚，那份在极度恐惧和疼痛中，依旧固执地、本能地投向他的、全然的依赖与关切。这傻鹌鹑……蠢透了！明明自己都站不稳了！

一股陌生的、汹涌的暖流伴随着尖锐的疼惜，猛地撞上萧凛的胸口，比任何刀剑都更具穿透力。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抵上林溪汗湿的鬓角，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沙哑和急促，几乎是命令：“别动！忍一忍！”

林溪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命令弄得浑身一僵，连抽噎都忘了。萧凛灼热的呼吸喷在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皮肤上，带着血腥气和一种冷冽的、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点燃了一片燎原大火。林溪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滚烫的绯红，连眼角的泪珠都仿佛被蒸腾得滚烫。

【男…男神……】”林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疯狂刷屏的念头。他被这过于亲密的距离和萧凛身上强烈的存在感冲击得晕晕乎乎，后背的疼痛似乎都被这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暂时麻痹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砸在萧凛冰冷的铠甲上。他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的鹌鹑，一动不敢动，只有攥着甲片的手指，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和隐秘的渴望——好想…好想把头埋进去…或者…咬一口那近在咫尺的、微微滚动的喉结…天啊！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片刚从火场废墟中筛出的、焦黑破损的布片和一点灰烬。他恭敬地呈给韩铮：“统领，在烧毁的‘加餐’粮袋残骸附近筛出来的。”

帐篷内紧绷而微妙的气氛被这声音打破。

韩铮立刻接过托盘，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布片，尤其是其中一片边缘带着特殊纹路和刺鼻硫磺味的深色残片。他立刻转身，将托盘呈到萧凛面前：“王爷，您看这个！”

萧凛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眼中那丝因林溪而起的混乱情绪迅速沉淀，重新被冰寒的锐利取代。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环抱林溪的手臂——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匆忙。

骤然失去支撑和那滚烫气息的包围，强烈的袭来的是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他茫然地看着萧凛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萧凛拿起那片深色布片，指尖捻了捻那焦硬的边缘，凑近鼻端一嗅——那股熟悉的、带着硝石硫磺的刺鼻气味首冲鼻腔。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盯上猎物的鹰隼，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整个帐篷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这气味，这质地……和之前塞给林溪的那块布片，如出一辙！果然不是偶然！

“这布片，也是严嵩给你的？”萧凛的声音比刚才审问时更冷，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地上如泥的胡三。

胡三早己被这连番变故吓得魂飞魄散，闻言拼命点头，涕泪横流：“是…是严先生给的！他…他说这布片是引子…烧粮的时候一定要混进去！小…小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啊王爷饶命！”

林溪也看到了那片布，小脸顿时绷紧了，顾不上失落和疼痛，急切地指着布片边缘那模糊扭曲的纹路：“对！就是这个！之前那个老奶奶塞给我的布片，边上也有这种像狼又像鬼画符的花纹！还有那个怪味道！”

萧凛的目光扫过林溪急切而苍白的脸，又落回手中这枚关键的铁证上。严嵩…布片…引子…狄戎…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阴谋轮廓，在他脑中迅速勾勒成型。

他不再看胡三，仿佛那己经是个死人。他转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声音冰冷决绝：

“韩铮！”

“末将在！”

“带上他，带上所有物证！备马！”萧凛的目光如利刃般穿透帐帘，仿佛己经看到了那金銮殿上端坐的身影，“本王现在就要入宫，面圣！”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林溪身上。那小鹌鹑正捂着后背，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因为刚才的发现而显得异常明亮和紧张，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萧凛下颌绷紧，不容置疑地命令：

“你，给本王老实待在王府养伤！不准踏出府门半步！韩铮，派人‘送’他回去！看紧了！” 那“送”字咬得极重，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林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萧凛那冰冷中带着不容置喙的目光下，把话咽了回去，只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嘟囔：“……凶什么凶……”

萧凛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掀开帐帘走了出去，留下一个裹挟着雷霆之怒的背影。韩铮立刻指挥两名亲卫上前，一左一右“请”林溪动身回府。

林溪被半扶半“押”着往外走，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依旧浓烟滚滚的火场废墟，又看看萧凛消失的方向，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后怕，还有一丝未褪的红晕。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萧凛冰冷铠甲下的滚烫怀抱和灼热呼吸，一会儿是那刺目的刀光和诡异的布片。

大苹果……要进宫了……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