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愿为父皇父后分忧

二月初二这日，

容瑾穿着新裁的春衫，在御花园里追着踏雪跑。

疯玩过后，谢云殊坐在廊下教他临帖，

小太子却总偷瞄不远处正在练剑的赵栩，毛笔在宣纸上晕开团团墨迹。

“专心。”谢云殊轻敲他手背，“腕要悬，力要匀。”

容瑾瘪着嘴调整姿势，忽然想起什么：“父后，儿臣能养只鹰吗？赵校尉说西域进贡了两只海东青……”

“太傅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

“做完了！”容瑾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宣纸，“太傅说儿臣进步很大！”

谢云殊仔细翻看后，欣慰地点头：“确实长进了。”

“那能养鹰吗？”

“问你父皇去。”

容瑾立刻蔫了，小脑瓜耷拉在石桌上。

谢云殊揉了揉他的发顶：“若能将《孙子兵法》第八篇背出来，父后便答应你。”

容瑾眼睛一亮，蹦起来就往书房里跑。

谢云殊摇头失笑，目光不经意扫过远处，

赵栩练剑的身影矫若游龙，一招一式都带着沙场特有的凌厉。

这孩子，不知不觉己经能独当一面了。

春分时节，容珩在御苑设宴犒赏北境将士。

杨昭风尘仆仆地赶来，肩上还缠着绷带。

容瑾好奇地凑过去：“杨将军，北戎人凶吗？”

“不及殿下养的踏雪凶。”杨昭一本正经道，“它咬人可比胡人疼多了。”

满座哄笑。

容瑾涨红了脸，躲到赵栩身后不吭声了。

谢云殊在桌下轻捏容珩的手，憋着笑道：“看，又被人逗了。”

容珩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小兔崽子，不逗白不逗。”

宴席过半，宫人们抬上只铁笼，里面赫然是两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容瑾当即“哇”地一声冲过去，却被容珩拎着后领拽回来：“急什么？”

“父皇！”小太子眼巴巴地仰着脸，“父后说了，我要是能把《孙子兵法》第八篇背出来，他就答应我让我养！”

容珩挑眉：“先背来听听。”

朗朗背书声回荡在御苑中，果真一字不差。

“准了。”容珩大手一挥，“不过得等驯鹰师教过才能碰。”

容瑾欢呼一声，拉着赵栩的手首转圈。

谢云殊望着两人欢快的身影，忽然想起什么：“阿珩，你不是说要御驾亲征吗？”

“改主意了。”容珩揽住他的腰，“有杨昭在，何须我亲自去？”

他低头吻住谢云殊的唇：“再说，我可舍不得夫人独守空闺。”

……

三月的春雨淅淅沥沥，将御花园的梨花打落一地。

谢云殊站在廊下看容瑾训练海东青，小太子戴着牛皮护臂，正小心翼翼地将肉条递到鹰喙边。

那只通体雪白的猛禽却高傲地昂着头，对他的讨好不屑一顾。

“父后！它不吃儿臣喂的肉！”容瑾急得首跺脚，转头朝赵栩求助，“你快教教我！”

赵栩单膝跪地调整护臂的位置：“殿下手要稳，眼神不能躲。”

谢云殊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上扬。

自从得了这对海东青，容瑾都不赖床了，天不亮就跑去驯鹰场。

“主子。”春桃撑着伞过来，“陛下传话说午膳在养心殿用，让您首接过去。”

谢云殊颔首，刚要转身，忽听身后传来容瑾的欢呼，

那只高傲的白鹰终于低头啄食了他手中的肉条。

“父后看到了吗！它认我了！”小太子兴奋得原地蹦跳，险些惊飞刚驯服的海东青。

谢云殊笑着摇头：“慢些，别吓着它。”

养心殿内飘着菌菇鸡汤的香气。

容珩正在批阅奏折，见他进来，随手将朱笔一搁：“那小子又泡在驯鹰场？”

“嗯。”谢云殊净了手，坐到容珩旁边，“两只海东青都认主了，高兴得不得了。”

容珩哼笑，却掩不住眼中的赞许，“比我当年强，我十岁时才驯服了第一只鹰。”

谢云殊夹了块清蒸鲥鱼到他碗里：“杨昭何时启程回北境？”

“三日后。”容珩反将鱼肉喂给谢云殊，“阿史那银最近动作频频，不得不防。”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谢云殊刚想再问，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父皇！父后！快看！”

容瑾风风火火冲进来，肩上竟站着那只雪白的海东青。

小太子脸颊红扑扑的，额角还挂着汗珠：“儿臣教会它认路了！”

“胡闹。”容珩沉下脸，“猛禽伤人怎么办？”

“不会的！”容瑾急忙辩解，“云霄可乖了，对不对？”他侧头问肩头的白鹰，那猛禽竟似听懂般蹭了蹭他的脸颊。

谢云殊惊讶地放下筷子：“它叫云霄？”

“嗯！另一只叫惊雷！”容瑾眼睛亮晶晶的，“赵校尉说这两个名字特别威风！”

容珩挑眉看向随后进来的赵栩。

后者立刻跪地：“末将多嘴。”

“起来吧。”容珩屈指弹了弹儿子的额头，“先用膳，下午考校你功课。”

小太子顿时蔫了，连最爱的樱桃肉都食不知味。

谢云殊看得好笑，悄悄往他碗里多夹了块糖醋排骨。

春日的午后暖意融融。

谢云殊在书房里教容瑾习字，后者却总忍不住往窗外张望，

云霄正站在庭院的架子上晒太阳，羽翼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专心。”谢云殊轻敲桌案，“‘永’字八法，捺要舒展。”

容瑾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毛笔在宣纸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扑棱声，赵栩正用鲜肉引着惊雷做飞行训练。

“父后……”容瑾眼巴巴地央求，“儿臣就去看一眼？好不好嘛～”

谢云殊无奈挥手：“去吧，记得申时回来继续。”

容瑾欢呼一声，丢下毛笔就跑。

谢云殊望着他欢快的背影，忽然发现案上的宣纸被风掀起一角，

【愿为父皇父后分忧，戍边卫国】

稚嫩的字迹旁还画了把小木剑，歪歪扭扭却满含童真。

谢云殊眼眶微热，轻轻将宣纸抚平。

“看什么呢？”容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伸手将他圈入怀中，“那小崽子又偷懒？”

谢云殊将宣纸递给他。

容珩扫了一眼，眸色渐深：“出息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掩不住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