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个秘密，到此为止

侍卫将哭喊的副使拖走后，谢云殊立刻叫来萧临：“加派人手保护太子，所有近身侍从全部彻查！”

萧临领命而去。

谢云殊独坐殿中，指尖着那枚孔雀翎。

副使所言是真是假尚不可知，但宁可信其有。

当夜，

谢云殊将容瑾哄睡后，独自在灯下研究南疆地图。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异响。

他警觉地抬头，只见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钉在案几上。

箭上绑着张字条，

【明日卯时，城外十里亭，独自前来。否则太子性命不保。】

谢云殊瞳孔骤缩。

容瑾就在隔壁安睡，东宫戒备森严，对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箭射进来？

他正要唤人，忽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紧接着西肢发软，意识也逐渐模糊。

“父后！”

容瑾的哭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谢云殊强撑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容瑾被一个蒙面女子挟持着，正哭得撕心裂肺。

“放开他！”

“久闻谢皇后姿容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女子掀开面纱，露出一张艳丽的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依娜。”

果然是南疆族长之女。

谢云殊暗自挣扎，却发现绳索纹丝不动：“你想要什么？”

“要你死。”阿依娜轻笑，“不过在那之前，先让太子殿下看场好戏。”

她拍了拍手，两个壮汉押着个遍体鳞伤的人进来，

正是白天那个副使。

“这个叛徒，以为投靠你们就能活命？”阿依娜拔出匕首，在副使脖子上轻轻一划，“蠢货。”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容瑾满身。

孩子吓得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住手！”谢云殊厉喝，“你要报复冲我来，别吓着孩子！”

“急什么？”阿依娜舔了舔刀上的血，“接下来才有趣呢。”

她走向谢云殊，刀尖挑开他的衣领：“你说，若陛下回来看到心爱之人被糟蹋过的尸首，会是什么表情？”

谢云殊浑身发冷，却仍强自镇定：“陛下不会放过你。”

“他连我在哪都不知道。”阿依娜大笑，“等找到这里，你们早凉透了！”

刀尖划过胸膛，带出一道血痕。

谢云殊咬紧牙关不吭声，余光却瞥见容瑾悄悄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

“父后闭上眼睛！”

孩子突然暴起，用瓷片狠狠划向阿依娜的手腕。

女子吃痛松手，谢云殊趁机撞翻烛台，火苗瞬间窜上帐幔。

“找死！”阿依娜一巴掌将容瑾扇倒在地，举刀就要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她胸口。

“云殊！”

熟悉的嗓音如天籁般响起。

谢云殊抬头，只见容珩满身风尘地站在门口，手中长弓还在震颤。

“陛下……”

容珩一刀劈开他的绳索，将人紧紧搂住：“没事了，朕回来了。”

原来那副使所言不假，容珩接到密报后立刻率轻骑回京，正好赶上这惊魂一幕。

火势渐大，容珩抱起昏迷的容瑾，拉着谢云殊往外冲。

刚到院中，阿依娜却从火光里踉跄着追出来，手中拿着的匕首寒光凛冽。

“小心！”

谢云殊猛地推开容珩，自己却被一刀刺中后背。

“云殊！！！”容珩挥剑斩下阿依娜的头颅。

谢云殊倒在血泊中，看着帝王惊慌失措的脸，想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谢云殊觉得自己像沉在深海里，西肢沉重得抬不起来。

耳边时远时近地传来哭声，是容瑾在喊“父后”。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

恍惚间，有人握住他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是容珩。

谢云殊努力聚集意识，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父后！”容瑾扑到床边，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您终于醒了！”

谢云殊想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容珩憔悴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眼中满是血丝：“别动，伤口会裂。”

谢云殊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抚他的手背：“瑾儿没事吧？”

“儿臣没事！”容瑾抽抽搭搭地说，“父皇把坏人都杀光了！”

谢云殊这才注意到孩子脸上有道浅浅的伤痕，想必是阿依娜那一巴掌留下的。

他心疼地想摸摸，却被容珩拦住：“别急，养好伤再说。”

待容瑾被乳母带下去休息，容珩才卸下强撑的镇定，将脸埋进谢云殊颈窝：“心疼死了……”

谢云殊眼眶，轻抚他的后背：“陛下不是去南疆了吗？”

“走到半路接到密报，立刻折返。”容珩抬起头，眼中满是后怕，“如果再晚一步……”

谢云殊捂住他的嘴：“没有如果。”

容珩吻了吻他的掌心，忽然道：“南疆十八部，朕己令杨昭尽诛。”

这血腥的命令让谢云殊心头一颤，却也没说什么。

那些人，确实该付出代价。

“还有一事。”容珩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你看看这个。”

谢云殊仔细看了看，玉佩上刻着“瑾”字，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这是？”

“端王府找到的。”容珩沉声道，“瑾儿确实不是端王亲生，但他身上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原来当年端王妃难产是真，孩子夭折也是真。

端王为巩固地位，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男婴冒充世子，而这男婴竟是前朝遗孤。

“那……”谢云殊呼吸一滞，“陛下打算？”

“朕说了，他永远是我们的儿子。”容珩将玉佩扔进炭盆，看它烧成灰烬，“这个秘密，到此为止。”

谢云殊眼眶发热，轻轻点头。

无论血脉如何，容瑾都是他们拼死保护的孩子。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容珩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哼起一首轻快的北境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