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和瑾儿等你

霜降这日，凤仪宫的桂花落了大半。

谢云殊站在廊下，看着容瑾蹲在院子里捡拾花瓣。

“父后，我要用这些做香囊！”容瑾举起小竹篮，里面盛满了金黄的桂花，“给父皇也做一个！”

谢云殊笑着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容珩不知何时站在了台阶上。

“陛下今日散朝这么早？”

“嗯。”容珩接过春桃奉上的热茶，“南疆使团到了，带了些稀奇玩意，朕让他们送到东宫去了。”

容瑾一听，立刻丢下竹篮往东宫跑：“我去看看！”

“慢些！”谢云殊不放心地叮嘱，却被容珩一把揽住腰：“让他去，朕有事同你说。”

进了内殿，容珩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杨昭从西南发来的。”

谢云殊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蹙起，

南疆十八部近来频频异动，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不是才签了和议？”

“狼子野心，岂会轻易臣服。”容珩冷笑，“何况他们新换了族长，是端王当年扶持的傀儡。”

谢云殊心头一紧：“那瑾儿……”

“暂时无碍。”容珩捏了捏他的指尖，“朕己密令北境军南下，只是……”

他罕见地犹豫了片刻，谢云殊立刻会意：“陛下想御驾亲征？”

容珩点头：“南疆地形复杂，非朕亲往不可。”

谢云殊胸口发闷，却也知道这是最佳选择。

他垂眸片刻，轻声道：“何时启程？”

“三日后。”容珩捧起他的脸，“放心，朕会赶回来陪你过年。”

谢云殊勉强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使团知道陛下要出征吗？”

“自然不知。”容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们此来，可是带了位‘公主’要和亲呢。”

当晚的接风宴，谢云殊称病未去。

容瑾从宴上回来，小脸皱成一团：“父后，那个公主一首想往父皇身上靠！”

谢云殊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指尖一颤：“然后呢？”

“父皇让她滚。”容瑾得意地扬起下巴，“还说他的后宫只容得下一人，就是父后！”

这确实是容珩能说出来的话。

谢云殊耳根发热，揉了揉孩子的发顶：“去沐浴吧，早些歇息。”

待容瑾睡下，他独自在灯下配药。

南疆多瘴气，容珩此去凶险万分，他得准备些解毒清心的药丸。

“还没睡？”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谢云殊抬头，只见容珩倚在门边，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陛下怎么来了？”

“想你了。”容珩大步走来，抽走他手中的药杵，“这些让太医去做。”

谢云殊摇头：“我不放心。”

容珩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将他打横抱起：“那朕更不放心。”

床幔垂下，谢云殊被轻柔地放在锦被上。

容珩的吻落在他眉心，带着罕见的怜惜：“别怕，朕会平安回来。”

谢云殊搂住他的脖颈，声音微哑：“我和瑾儿等你。”

三日后，大军开拔。

容瑾哭成了泪人，死死抱着容珩的腿不撒手。

容珩难得耐心，蹲下身擦去他的眼泪：“男子汉哭什么？朕交给你个任务。”

孩子抽抽搭搭地问：“什么任务？”

“替朕保护好父后。”容珩指了指谢云殊，“能做到吗？”

容瑾立刻挺起小胸脯：“能！”

容珩大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转向谢云殊：“记住朕的话。”

谢云殊知道他说的是那夜私语，

若有异动，立刻带着容瑾躲进密道。

他郑重点头：“陛下保重。”

目送玄甲铁骑渐行渐远，谢云殊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容瑾牵着他的手，小声问：“父后，父皇会回来吗？”

“会。”谢云殊斩钉截铁，“一定会。”

容珩离京后，日子忽然变得漫长起来。

谢云殊每日除了处理政务，就是教容瑾读书习字。

这孩子聪慧过人，一篇《谏太宗十思疏》三日就能倒背如流，连太傅都啧啧称奇。

这日清晨，

谢云殊正在批阅奏折，春桃匆匆进来：“娘娘，南疆使团求见。”

自容珩出征，这些使臣就被软禁在驿馆，今日突然求见，必有蹊跷。

谢云殊搁下朱笔：“传。”

来的是使团副使，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

他行礼后环顾西周，欲言又止。

谢云殊会意，挥手屏退左右。

“说吧。”

“娘娘。”副使突然跪下，“小臣有要事禀报！那日和亲公主带来的侍女中，混入了南疆细作！”

谢云殊指尖一颤：“何人指使？”

“族长之女，阿依娜。”副使压低声音，“她得知陛下出征，打算对太子殿下下手……”

谢云殊眸色骤冷：“目的？”

“挑拨陛下与娘娘关系。”副使额头抵地，“那毒妇说……说只要太子一死，陛下必会怪罪娘娘监护不力……”

好一出离间计。

谢云殊强自镇定：“可有何凭证？”

副使从怀中取出一枚孔雀翎：“这是阿依娜的信物，她己在城中潜伏，小臣亲眼看见她收买了东宫的洒扫宫女！”

谢云殊接过孔雀翎，只见翎毛根部刻着诡异的符文，确是南疆贵族标记。

“你为何告密？”

“小臣一家老小曾被端王所害，幸得陛下开恩……”副使重重磕头，“求娘娘速速决断！”

谢云殊沉吟片刻，忽然拍案：“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

副使大惊：“娘娘？！”

“妖言惑众，挑拨离间。”谢云殊冷声道，“待陛下回京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