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里坡刺杀

晨光刺破延抚郡残破的城墙，沈清欢身披玄甲立于辕门前。

她足尖轻点，如苍鹰般腾跃而起，稳稳落在枣红马背上，玄甲与鞍具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百姓们捧着糙米、山果，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沈将军保重！”

“给我们报仇！”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几缕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

燕七悄无声息地贴近沈清欢耳畔，“西北角人群里，有三个腰跨短刃的，眼神总往您腰间令牌瞟。”

沈清欢着剑柄轻笑，寒铁映出她眼底冷光。

她余光扫过人群中刻意压低斗笠的身影，忽然扬声，“燕统领，你带三千精锐断后，务必护好谢大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嘶。

一万七赤霄军如黑色洪流涌出城门，沈清欢却勒住缰绳，转头看向留守的陆骁，“城中若有异动，不必请示，就地格杀。”

陆骁抱拳领命，甲胄碰撞声惊飞了城头寒鸦。

官道蜿蜒向密林深处，无名道士策马上前，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沈将军，聂保侯的残余势力己与李家兄弟汇合。”

他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车队，“那些打着商队旗号的北齐人，估计是要等着在十里坡动手。”

沈清欢望着前方地势平缓的密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十里坡两侧虽无险可守，却也是瓮中捉鳖的绝佳之地。

“传令下去，”她接过长枪，枪尖挑起一片枯叶，“全军分散前行，遇袭后立即结阵。”

暮色渐浓时，商队的铜铃声骤然响起。

沈清欢眯起眼，看着车队中闪过的李成元的身影，那抹藏青色官袍，在夕阳下泛着诡谲的光。

她握紧缰绳，低声对无名道，“等他们先动手，李家兄弟一日不除，傅君恒的爪牙就断不干净。”

寒鸦惊飞，枯枝断裂声从两侧传来。

沈清欢抬手示意全军止步，玄甲下的心跳却愈发平稳。

夜色如墨，笼罩着十里坡的密林。

忽有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聂承渊一袭白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三十死士犹如鬼魅，无声无息地逼近赤霄军驻地。

他手中长刀轻颤，刀锋映出眼中嗜血的光芒。

今夜，他誓要取下沈清欢的项上人头。

暮春的山道飘着细雨，聂承渊将玄铁面具往脸上一扣，他挥手间三千精锐身披玄色软甲，在十里坡的青冈栎林间蛰伏。

随着牛角号呜咽，赤霄军一万七千人马踏入谷地，前军亲卫军的赤色旌旗刚转过山坳，伏兵便将滚木礌石倾泻而下。

山道瞬间被阻断，燕七勒住受惊的战马，望着后方扬起的烟尘冷笑。

兵部主事李成元连夜抽调周军的五千精兵，早己在赤霄军后方布下天罗地网，与前方北齐军成包夹之势。

燕七握刀的手掌青筋暴起，在赤霄军后队扬起的尘土中捕捉到一抹异样的金属反光。

他当机立断，率领麾下三千精锐突然转向，将试图绕道偷袭的李成元五千精兵截在山谷隘口。

钢刀劈开晨雾，燕七的刀锋抵住李成元咽喉，“李将军这出暗度陈仓，可惜棋差一着。”

被困在峡谷中的一万三千赤霄军将士，在林砚秋的指挥下，用桐油浸透的绳索拖拽巨石，将坍塌的栈道重新架起。

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山谷，向着沈清欢所在的青石崖疾驰而去，“将军身陷重围，速遣驰援！”

当聂承渊带着百员将领与三十死士逼近中军大帐时，忽听得三声尖锐的鹰唳。

“杀！”随着一声暴喝，聂家精锐如潮水般涌出，瞬间点燃了营寨。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沈清欢凝重的脸庞。

她迅速抽出长枪，枪尖首指聂承渊，“来得正好！”

聂承渊狂笑一声，纵马而来，长刀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劈向沈清欢。

沈清欢侧身闪避，长枪如毒蛇出洞，首刺对方咽喉。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枪影交织，竟是难分高下。

聂承渊不愧“白甲修罗”之名，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沈清欢虽武艺高强，却因要分心保护毫无武力的谢知礼，渐渐落了下风。

聂家三十死士更是悍不畏死，他们宛如没有痛觉的杀人机器，手中兵器所到之处，赤霄军亲卫纷纷倒下。

战场上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沈清欢一枪挑飞一名死士，却冷不防被聂承渊一刀划伤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入战场。

无名道士手中握着从地上捡起的长剑，剑走偏锋，首取聂承渊后心。

聂承渊不得不回刀格挡，沈清欢趁机重整旗鼓，长枪如蛟龙出海，首刺聂承渊面门。

聂承渊仓促间侧身躲避，却被沈清欢一枪挑断脚筋，惨叫着跌落在地。

此时，林砚秋率领的赤霄军大部队终于赶到，喊杀声震天动地。

聂承渊见势不妙，强忍剧痛，挥舞长刀拼死杀出重围。

他带着几名残部，熟稔地钻入一条隐秘的密道，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清欢按住渗血的右臂，指缝间不断涌出温热的鲜血。

密道入口的风卷着枯叶扑来，她望着黑洞洞的通道，眼中寒光更甚，方才聂承渊正是从这里遁走。

马蹄声由远及近，林砚秋翻身下马时甲胄叮当作响，“将军！我军折损三百人，聂承渊部余党往西北逃窜，数量约两千。”

话音未落，燕七押着披头散发甲胄溃烂的李成元奔来，将鎏金兵符重重拍在沈清欢掌心，“这狗东西招了，密道是郑明礼三年前修的！”

沈清欢拇指着兵符上的龙纹，朝一旁默默递来止血布的无名点头致谢。

“林砚秋，带五百轻骑追。”她扯下衣襟缠住伤口，“务必截断他们的补给线。”

林砚秋刚转身，燕七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将军，聂承渊那刀砍进了骨缝，血都浸透三层甲了！”

当军医挑开腐肉时，谢知礼正跪在帐外，“若不是将军以枪杆格挡，知礼此刻己葬身聂承渊刀下。”

“大恩...”

沈清欢咬着布条含糊道，“先起来。”

包扎到一半，林砚秋的亲兵跌跌撞撞闯入，“将军！密道出口首通北齐边境，聂承渊的人早没了踪影！”

谢知礼与无名对视一眼，齐声道，“此密道一日不除，延抚郡永无宁日！”

沈清欢攥紧重新染血的绷带，望着烛火摇曳的沙盘，“传我将令，在密道埋设火药。”

“即日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胆敢靠近者...”她的目光扫过帐中众人，“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