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岭霜·剑魄笛魂

永寿十八年除夕，梅岭的积雪被夜火映得通红。蓝忘机握着避尘剑立于山巅，看着魏无羡将陈情笛抵在唇边。山风卷着梅香掠过两人身侧，少年月白衣摆上的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那是皇帝特赐的魏氏家徽复原纹样。

"三百死士，都困在军火库了。"魏无羡转头看向他，眼尾还带着噬心散未愈的青影，"蓝二哥哥，该收尾了。"

蓝忘机点点头，剑锋挑起一枚焰火信号。刹那间，漫山遍野亮起蓝氏家训的光晕。江澄率禁卫军从西侧包抄，而他们脚下的山岩正传来隐隐震动——太后私藏的火药库即将被引爆。

忽闻地底传来铁链拖拽声，温逐流裹挟着蛊虫破土而出。他的脸己彻底被阴虎符侵蚀，掌心赫然握着完整的虎符残片。魏无羡瞳孔骤缩，笛声陡然转厉，却见温逐流抬手召出数百具尸傀，正是当年魏氏满门的骸骨。

"蓝二哥哥，别看！"魏无羡猛地挡在他身前。蓝忘机却看清了尸傀颈间的银铃——那是魏氏宗祠祭祀时才会佩戴的信物。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终于明白少年为何总在深夜独自对着银铃出神。

"魏氏冤魂，今日归位！"魏无羡的笛声化作实质音刃，震碎了尸傀身上的锁链。蓝忘机挥剑配合，避尘剑与陈情笛的锋芒交织，将温逐流逼至悬崖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温逐流突然将阴虎符按在胸口，整个人化作黑雾冲向魏无羡。蓝忘机想也未想便飞身阻挡，玄色衣袍瞬间被蛊虫咬出千百个孔洞。魏无羡的笛声戛然而止，他扑过去抱住蓝忘机，指尖凝出符咒强行压制蛊毒。

"别管我！"蓝忘机咳着血推开他，"毁掉虎符！"

魏无羡咬牙点头，将陈情笛插入地面。笛身泛起诡异的红光，与阴虎符的黑雾激烈碰撞。蓝忘机强运灵力，避尘剑刺入黑雾核心。剧痛中，他听见魏无羡撕心裂肺的喊声，也听见虎符碎裂的脆响。

当硝烟散尽时，梅岭己化作一片焦土。蓝忘机半跪在地上，看着魏无羡摇摇晃晃地走来。少年的衣袍沾满血污，发间银蝶簪只剩半截，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蓝二哥哥，"他在他面前蹲下，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这是最后一块证据。"

蓝忘机接过玉佩，发现竟是自己螭龙玉佩的另一半。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永寿十五年秋，魏婴救蓝湛于梅岭。"记忆突然翻涌——那年他微服查案遇刺，确是被个红衣少年所救，只是当时没看清面容。

"原来...是你。"蓝忘机的声音发颤。

魏无羡笑着蹭了蹭他的肩膀："蓝氏家规不是说'有恩必偿'？这三年我藏在掖庭，就是等着把这条命还你。"

蓝忘机却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探入的内力让他脸色骤变。魏无羡为压制蛊毒，竟强行将阴虎符的力量封入了心脉。

"你疯了？！"蓝忘机的声音难得带上怒意。

少年却反手握住他的手，将冰凉的指尖贴在他掌心："蓝二哥哥，还记得御花园那杯茶吗？你递茶时袖口露出的蓝氏家规残页，我就知道你会信我。"

山风卷起残雪，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蓝忘机忽然想起三日前驯马时，少年掌心滴落的血珠——那哪里是驯马所致，分明是为了引他入局，故意用噬心散旧伤作饵。

"魏无羡，"蓝忘机将他搂入怀中，玄色衣袍裹住他单薄的身躯，"以后别再独自涉险。"

少年闷声应了，却在他怀中悄悄笑了。远处传来更鼓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蓝忘机低头，看见少年发间不知何时落了片红梅，衬着他苍白的脸，竟比初见时更艳三分。

"回府吧。"蓝忘机抱起他走向山道，避尘剑自动悬在身侧警戒。魏无羡趴在他肩头，手指无意识地着他腰间的螭龙玉佩："蓝二哥哥，等我伤好，我们去姑苏看桃花好不好？"

蓝忘机望着山下渐次亮起的灯火，嘴角不自觉上扬："好。"

梅岭的霜雪在晨光中消融，山道上，两道身影渐渐远去。而在他们身后，焦黑的土地上竟钻出嫩绿的新芽——那是魏氏宗祠前特有的灵梅，传说只有沉冤得雪时，才会在寒冬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