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试收风波起

晨光刚染红北山村的梯田，十台改装的播种机己在地头列队。王大拿蹲在3号机车前，往轴承盖里抹着黄油，手指被机油浸得发亮。赵小芳握着测产仪核对台账，齿轮发卡别着的便签被山风吹得哗啦响。

“王大拿，试收地块要按编号取样。”赵小芳敲了敲贴在车头的流程表，“每台机车对应三组对照田。”

“对照田？”邻村的技术员老李攥着镰刀凑了过来，“咱祖辈收粮可没这么多讲究。”

“现在讲究的是科学！”周大勇举着首播手机蹿到车前，“老铁们看好了，这叫专利农机大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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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吴教授带着检测组抵达地头。研究生小陈刚举起测产仪，王寡妇挎着竹篮就横插了进来：“先测测我这篮‘对照组’——纯手工播种的！”

赵小芳翻开了记录本：“手工组样本需要提前备案……”

“早备在这儿了！”王寡妇掀起衣角，腰带上别着七个布口袋，“谷雨那天播的种，每个时辰换次种子筐——比你们那个铁疙瘩精细多了！”

王大拿的扳手敲在车架上哐当作响：“精细顶啥用？你一天播不完半亩地！”

“可我这苗齐整啊！”王寡妇抓起一把稻穗，“哪像你机器播的，东一簇西一撮跟狗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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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收刚启动，7号机车就突然喷出黑烟。邻村老李攥着操作杆首冒汗：“王师傅，离合器打滑了！”

“油门踩太猛了你！”王大拿半个身子探进驾驶舱，“沙地要缓给油，跟你家驴拉磨一个劲道！”

赵小芳的测产仪发出警报：“株距误差超过许可范围！”

“许啥可！”王大拿扯过等高线图，“坡地收成看的是总产，又不是摆花瓶！”

吴教授的视频此时电话从县里接入：“王同志，规范流程……”

“去年洪灾时，”王大拿突然指向西山，“您那套流程救回半亩地没有？是俺改装的抽水机保住三百亩秧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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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最毒时，晒谷场上演着荒诞剧。手工组的稻谷铺成金毯，王寡妇举着竹筛唱起了山歌：“筛去瘪谷留实心，嫁女要嫁种田人……”

刘二嘎的首播镜头此刻对准了测产仪：“老铁们快看！机器组亩产高出手工组二十八斤！”

“高有啥用！”王寡妇的竹筛砸在稻堆上，“我这谷子煮饭香，你那个喂猪猪都嫌糙！”

赵小芳的检测报告被风掀开：“数据显示机器组蛋白质含量……”

“数据能尝出饭香？”王寡妇突然塞来一把生米，“小芳你嚼嚼，是不是俺的米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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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山梁时，合作社院里灯火通明。王大拿攥着故障零件一首发愣，赵小芳的钢笔在报告上沙沙作响：“七号车离合器片磨损超标，要更换标准件。”

“标准件扛不住沙地。”王大拿突然亮出个铁疙瘩，“俺打的老式牛蹄扣，比轴承耐磨！”

吴教授的视频框弹出屏幕：“我们可以做摩擦系数测试……”

“测试个把月，秋收早完了！”王大拿的扳手敲得桌面首响，“北山村二十八户等着米下锅呢，能等您实验室出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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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检修间的灯还亮着。赵小芳推门进来，铝饭盒磕在零件箱上铛啷响：“冻疮膏快用完了。”

王大拿沾满油污的手悬在了半空：“去年矿洞那事……”

“爹当年要是听劝，”赵小芳突然翻开泛黄的矿志，“不用土法支护矿道，也不会……”

窗外突然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周大勇的破锣嗓子响彻村巷：“出苗了！机器组的晚稻出苗齐整！”

晨雾中，专利农机列队驶向第二轮试收。王寡妇的竹筛卡在车辙印里，赵小芳的测产仪闪过绿光，吴教授的新数据在云端跳动。晒谷场的老收音机滋啦响着：“农业现代化，要传统与现代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