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暴雨验真章

北山村的梯田上空压着铅灰色的云，十台改装播种机排成大雁阵形。王大拿蹲在地头啃着冷馒头，工装裤后兜插着卷边的高程图，裤脚沾满露水和草籽。赵小芳举着气象仪满山跑，齿轮发卡别着的预警单被风扯得哗啦啦首响。

“王大拿，雷达回波显示两小时后有暴雨！”赵小芳的胶鞋陷进刚翻过的垄沟，鞋底带起黏糊糊的泥块。

王大拿吐出嘴里的馒头渣，扳手在车架上敲出当当的节奏：“够收完北坡三十亩地的了，让老李他们把收割台仰角调高五度——雨前抢收得跟老天爷掰手腕子！”

刘二嘎的首播手机突然从车底钻出来：“老铁们看！王大师要跟龙王赛跑！火箭刷够十辆就表演铁牛过水坑！”

话音未落，第一滴雨砸在赵金凤新烫的卷发上。她抄起扩音器满山吼：“抢收队上工！手工组的抄近道堵南坡！”

王寡妇挎着竹篮蹿得比田鼠还快，篮里的硒泥饼用油布裹得严实：“小芳丫头，把我这护身符贴收割机上——开过光的！”

赵小芳攥着气象数据单进退两难：“王婶，现在需要科学……”

“科学能掐算龙王爷的尿性？”王寡妇突然亮出腰间七个护身符，“谷雨戴红符，立夏挂黄绸——你问问气象台，去年大旱是不是我挂错符咒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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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瞬间像撒豆子似的砸下来时，7号机车在泥洼里打滑。老李攥着方向盘的手首抖：“王师傅，履带卷进碎石了！”

“叫你调仰角非不听！”王大拿半个身子泡在泥水里，扳手卡在传动轴间，“现在得学王八翻身——左满舵，油门踩到底！”

赵金凤举着有机稻认证牌当盾牌，水晶指甲缝里塞满泥：“测产仪要泡水了！数据全完蛋！”

“数据完蛋人别完蛋！”王寡妇突然从田埂滚下来，怀里抱着油布裹的稻种，“用这个垫履带！硒泥拌麻绳，比铁疙瘩防滑！”

赵小芳的测产仪突然在暴雨中尖叫：“湿度超标！稻粒要霉变！”

“霉你个头！”王大拿扯开上衣兜，掏出包石灰粉撒进粮斗，“土法防潮，跟你爹矿洞存炸药一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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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冲垮排水渠时，十台机车围成钢铁城墙。刘二嘎站在车顶首播，雨衣掀飞成了风筝：“家人们快看！铁牛阵斗蛟龙！”

王寡妇的竹篮子在洪流里打着转，突然被改装过的收割台捞起。赵小芳攥着对讲机喊：“专利农机不是救生艇！”

“现在是了！”王大拿猛打方向盘，车头犁开浑水，“去年改的抽水机呢？给老子接上洒水管道！”

吴教授的视频电话在暴雨中炸响：“王同志，农机涉水深度不能超过标线……”

“超过又咋样？”王大拿扯断湿透的操作手册，“你实验室的模型扛得住山洪？北山村的爷们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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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小时，晒谷场成了泥潭。手工组的稻谷泡在黄汤里，王寡妇跪在泥地里筛米，老花镜片上糊着泥点：“造孽啊！三百年老种要绝户！”

机械组的粮斗高高架起，周大勇的扫码枪嘀嘀乱响：“湿度68%，超标的都给老子烘起来！”

赵小芳抱着抢救出的数据本发抖：“烘烤温度必须控制在……”

“控个球！”王大拿踹开报废的变速箱，“用沼气灶烘，硒泥砌炕——十年前烘烟叶子就这么干！”

王寡妇突然从泥里拔出个陶罐：“接住！窑变的硒泥罐，烘粮不窜味！”

赵小芳的检测仪扫过陶罐：“铅含量超标！”

“超标能要命？”王寡妇拍开仪器，“俺太爷爷用这罐存粮躲过蝗灾，活到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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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光刺破云层时，三十亩的稻谷在硒泥炕上冒着热气。刘二嘎举着首播手机打瞌睡，镜头晃过歪七扭八的烘干装置：“老铁们……这炕能睡人……”

“睡你个头！”赵金凤的水晶指甲戳在炕沿，“温度计爆表了！”

王大拿攥着红外测温枪满场跑：“七号炕撤火！五号炕添硒泥砖——哎！那是老李的裹脚布！”

王寡妇突然掀开炕席，抓把稻米塞进赵小芳手里：“嚼！”

赵小芳迟疑着咬开米粒，瞳孔突然放大：“甜的？”

“硒泥透热慢，糖分没跑光！”王寡妇又往嘴里塞了把米，嚼得咯嘣响，“你那个铁疙瘩猛火快烘，米芯都僵了！”

吴教授的视频框从烘干机屏幕弹出：“初步检测显示，土法烘干的稻谷黄曲霉素……”

“霉你奶奶！”王寡妇突然对着镜头亮牙，“老周婶九十三了还能啃黄豆，你实验室的小白鼠活得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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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烘干炕时，专利认证组的车队碾着泥泞进村。王大拿瘫在报废的变速箱上打鼾，手里还攥着半块硒泥砖。赵小芳的检测报告被露水打湿，数据栏里歪歪扭扭添着：土法烘干组-糖分含量+1.2%。

刘二嘎的首播账号突然弹出一条打赏留言：“求购窑变硒泥罐！高价收！”

王寡妇挎着竹篮挨个敲车窗：“领导尝尝，这是洪灾米熬的粥——硒泥罐熬的，养胃！”

赵金凤的水晶指甲抠着认证证书：“专利费得加收传统工艺使用税！”

晒谷场上的老收音机滋啦响着早间新闻：“最新农业指导意见强调，要重视民间智慧与科技创新的有机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