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时墟问道（下）

青铜树冠刺破九重云霄，枝桠间垂落的星砂如天河倒泻，撞击在韩雪的玉髓剑上，迸溅出《云门》古乐的韵律。她踩着叶天青铜化的左臂跃上树梢，窥见命宫星辰表面密布血管状纹路，正随着紫微星主的呼吸明灭。树皮突然裂开饕餮巨口，时尊者的童声裹挟着年轮的叹息传来："此树名曰'建木'，本是登天梯——"

"而今却是噬人藤！"叶天左臂化作青铜巨剑插入树干，飞溅的树液在空中凝成《河图》卦象。建木震颤间，万年前景象在汁液中浮现：初代圣女割腕滴血浇灌树苗，叶尖垂落的露珠里沉浮着无数小世界。如今露珠浑浊如脓，每个气泡破裂都迸发出修士的惨嚎，化作青铜黾蝽扑向二人。

韩雪的冰魄剑灵突然发出凤鸣，归藏卦象在剑锋流转："阿天，巽位七寸！"双剑交错劈向同一处树纹，建木发出青铜撕裂的巨响，剥落的树皮后露出被根须缠绕的初代圣女法身。她心口的冰魄珠己与建木融合，珠内封存的紫微星主恶念如黑雾翻涌。

"师姐...错了..."法身睁开青铜眼眸，两行血泪坠入泥土，化作刻着"轮回"的卦签。签文裂开处，爬出无数青铜黾蝽，虫群啃噬叶天右臂，雷纹竟在腐蚀中结晶化。时尊者的垂髫面皮突然剥落，露出紫微星主的面容："好师妹，且看师姐为你备的嫁妆！"她指尖星砂凝成花轿，轿帘掀开时，三百韩雪的残魂被青铜锁链穿透琵琶骨，发出同一频率的哀鸣。

叶天暴喝一声，左臂完全崩解成青铜碎刃，在虚空凝成斩孽剑阵。剑气搅碎花轿的刹那，韩雪窥见轿底暗藏的浑天仪，仪枢处跳动的正是她被剥离的命魂主魄。"以我剑骨，祭请诸天！"叶天右臂雷纹尽碎，血肉之躯强行催动剑阵，建木年轮开始倒转，树根从地脉拽出被吞噬的城池：玄机阁的星池凝固着未完成的占卜，归墟的青铜井仍回荡着千年冤魂，瑶池的冰魄殿在时空乱流中支离破碎。

韩雪趁机斩断轿底锁链，命魂归位的瞬间，额间绽放冰魄莲纹。初代法身突然自爆，冰魄珠碎片刺入建木核心。整棵青铜树发出濒死的龙吟，枝头命宫星辰出现裂痕，紫微星主七窍涌出星砂："尔等竟敢..."话音未落，少年叶天的青铜雕像开口："师尊，该醒了。"掌心莲台飞出涅槃真火，火焰核心呈冰蓝色，外焰流转《洛书》数字，将紫微星主炼化成一枚青铜卦签。

建木在真火中轰然倒塌，树根缠绕的时空碎片如琉璃崩溅。韩雪接住坠落的叶天，他左肩青铜化己蔓延至心脉。少年雕像在火光中微笑消散，最后传音："师姐，我的剑骨在..."余音被虚空裂缝吞没。时墟崩塌，青铜使化作雕像永驻废墟，韩雪抱着叶天跌入时空乱流，目睹因果树种在虚空中生根发芽，长成通体玉白的新木。梢头露珠清澈如初，映出两人依偎的倒影，而露珠深处，隐约可见初代圣女的面容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