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镜湖遗梦（下）

镜湖废墟上漂浮着青铜碎片，每一片都映着残破的星穹。韩雪跪坐在因果树焦黑的根系间，心口结晶泛着冰魄寒光。树根缝隙渗出银色髓液，在月光下凝成上古篆文——"逆时焚魂者，永堕无间"。

"咳..."她忽然呕出带冰渣的淤血，血珠坠地竟开出青铜曼陀罗。花蕊中浮现叶天跃入时空漩涡的画面：他的发梢在绝对虚空中结晶，双臂雷纹正被青铜蝌蚪啃噬。当最后片衣角消散时，韩雪腕间突然浮现九道锁链，链尾没入虚空。

"时辰到了。"沙哑的声音自地底传来。废墟震动，九尊青铜鼎破土而出，鼎身饕餮纹吞吐着血色月华。无相城修士踏着青铜罗盘降临，为首老者手中的量天尺刻满"敕令"古篆。

韩雪并指抹过结晶，冰魄剑气横扫三丈："退下！"

"圣女息怒。"老者躬身行礼，量天尺点向因果树残骸，"吾等奉城主令，特来收取时之种。"尺端射出青铜卦签，签尾金线缠住焦黑树根，竟从灰烬中扯出枚翡翠般的种子。

韩雪瞳孔骤缩——种子表面流转的星图，与紫微星主腹部的胎记完全吻合！她挥剑斩断金线，剑气触及种子却激发出婴儿啼哭。老者趁机抛出青铜罗盘，盘面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锁链："此乃天道遗物，圣女莫要逆天而行！"

因果树种突然爆发出混沌清光，将废墟照得如同白昼。光晕中浮现出叶天在虚空鏖战的场景：他的左臂己完全青铜化，正用冰魄残剑斩断缠绕命魂的时之丝。每斩断一根，现世就有块镜湖碎片湮灭。

"阿天！"韩雪不顾剑气反噬，强行催动心口结晶。冰魄寒光凝成初代圣女的战甲，甲胄关节处的消魂钉迸射如雨。无相城修士结阵防御，青铜鼎喷出毒砂，却在触及冰魄战甲时凝成霜花。

老者量天尺突然插入地脉："请城主法相！"地面裂开深渊，九条青铜锁链拽出山岳般的青铜巨像。巨像眉心镶嵌的独目转动，瞳孔中赫然是紫微星主的面容："好徒儿，为师等你多时了！"

韩雪突然头痛欲裂，双重记忆在灵台厮杀：现世的冰魄剑气与归墟的混沌之火交织，竟在心口结晶中孕育出剑灵雏形。她咬破舌尖画出本命精血符："以魂为引，请剑诛邪！"

结晶应声炸裂，初代冰魄剑自她心口缓缓抽出。剑身流转的《洛书》卦象与青铜巨像共鸣，整片废墟开始时空倒流。无相城主独目淌出血泪："你竟敢动用《连山》禁术！"

倒流的时空中，叶天青铜化的左臂寸寸复原。当他重新握住冰魄剑柄时，剑锋己同时贯穿现世与过往——三百世的因果线在此刻交汇，青铜巨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破！"

"斩！"

现世与虚空的叶天同时暴喝。镜湖废墟绽放出比白昼更刺目的光，青铜蝌蚪在强光中化作星砂，因果树种发出最后一声啼哭后归于沉寂。当光芒散尽时，韩雪抱着昏迷的叶天跪在废墟中央，无相城主巨像己碎成满地卦签。

血色月华突然被阴影吞噬。少年叶天自虚空裂缝跌落，手中握着半截青铜锁链，链尾拴着枚跳动的星胎："师姐...这是我在时之隙找到的..."

韩雪还未开口，星胎突然钻入少年叶天眉心。他浑身经脉暴起青铜纹路，斩孽剑不受控制地劈向现世叶天。千钧一发之际，废墟中残留的因果树根突然疯长，缠住剑锋开出朵并蒂莲。

"不——！"

少年叶天在惨叫声中化作青铜雕像，手中的并蒂莲却飘向韩雪。花瓣绽放时，她看见两个时空的叶天在莲心相拥，三百世的记忆如朝露般蒸腾消散。

晨曦刺破云层时，废墟上响起玉磬清音。头戴青铜面具的修士列队而来，为首者掌中悬浮着水晶沙漏："奉时尊者令，请二位往无相城一叙。"沙漏翻转的刹那，韩雪瞥见其中沉浮的因果树种，叶脉纹路竟与叶天的心跳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