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镜湖遗梦（上)

时空镜湖的水面泛着青铜冷光，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星穹。叶天抱着韩雪涉水而行，脚下不时踩到沉没的青铜卦签。卦文"大衍五十"的笔画在水波中扭曲，竟化作细小的青铜蝌蚪，啃食着他的靴底。

"冷..."怀中人忽然呢喃，发间未化的冰晶坠入湖面，激起圈圈金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浮现出三百世韩雪自戕的画面——每个她临死前都朝着东方叩拜，额血渗入地脉化作青铜树根。

湖心忽然升起青铜巨树，枝桠间悬挂的果实裂开细缝，露出婴孩般的果核。叶天瞳孔骤缩，那些果核的面容，竟与紫微星主腹中星胎一模一样！

"这是...因果树！"韩雪突然睁眼，眸中金青双色流转。她指尖抚过树干纹路，树皮应声剥落，露出嵌在其中的初代圣女冰棺，"师姐用万年修为逆转阴阳，将紫微星主的恶念封在此处。"

树根突然蠕动，缠住韩雪脚踝。叶天挥剑斩去，断根处喷出的却不是树汁，而是粘稠的星砂。星砂在空中凝成紫微星主的虚影，腹部星图己蔓延至脖颈："好徒儿，竟寻到这处命门。"

镜湖骤起狂风，水面倒影开始吞噬现实。少年叶天持剑踏浪而来，剑骨处的青铜结晶正与因果树共鸣。两个时空的湖水在此交汇，掀起裹挟着记忆碎片的巨浪。

"小心！"韩雪结出冰莲印，冻住扑向少年叶天的青铜虬龙。那龙睛中跳动的幽火，赫然是她在归墟消散的主魂残片。少年叶天怔怔望着水中倒影——成年自己抱着韩雪的画面，正与他昨夜梦境重叠。

紫微星主虚影突然凝实，星砂聚成九重冕旒："既然都到齐了，便让尔等见证真正的'大衍之数'！"冕旒珠帘碰撞如丧钟，因果树上的果实接连爆裂，每个果核落地都化作青铜卦签。

卦签组成浑天星阵，将镜湖切割成西十九块时空碎片。叶天看见不同世代的自己正在厮杀：青年剑修斩下老者头颅，少年修士剜出女修金丹，每个"叶天"的剑锋都沾着韩雪的血。

"这是...我们的未来？"现世韩雪唇色惨白，腕间浮现的青铜锁链正与星阵相连。她突然夺过少年叶天的斩孽剑，剑锋倒转刺入自己心口："此劫因我而起，该由我终！"

血珠溅在因果树上，冰棺中的初代圣女突然睁眼。她双手结出的法印与韩雪完全同步，镜湖所有时空碎片开始向中心坍缩。紫微星主冕旒崩裂，星砂面容浮现惊恐："你竟敢动用禁术'逆时焚魂'！"

叶天暴喝着劈开星阵，双臂雷纹尽数注入冰魄剑。剑身浮现的《洛书》卦象与浑天阵相冲，迸发的强光中，他看见初代圣女冰棺底部刻着的小字——"种因者，食果人"。

时空在此刻静止。韩雪的心头血凝成红莲，包裹着因果树急速枯萎。紫微星主凄厉尖叫中，少年叶天突然将斩孽剑刺入自己剑骨，挖出那块青铜结晶："师兄，接住！"

结晶落入现世叶天掌心，与冰魄剑产生奇异共鸣。三百世的记忆洪流中，他终于明悟——这结晶正是初代圣女被剥离的剑心，唯有以魂火重铸，方能斩断因果。

"阿雪，等我。"他将结晶按入韩雪心口，纵身跃入坍缩的时空漩涡。冰魄剑在绝对虚空中寸寸碎裂，每一片都映出不同世代的韩雪。当最后一片剑刃消散时，青铜镜湖传出清脆的破裂声，犹如命运枷锁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