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惊变夜

子时的皇城被火把染成血色，沈老夫人的玄甲私兵踩着梆子声列阵。他们手中的陌刀映着残月，刀柄末端坠着的青铜铃铛随步伐摇晃，发出的却是北疆萨满鼓的闷响。林辰的剑锋扫过宫墙，刮下的青苔里混着细碎的青铜卦签——这些宫砖竟被人换成了机括局的傀材。

"二十年了..."沈老夫人的面纱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与皇后分毫不差的下颌线条。她腕间的鎏金铃铛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北斗星图，"辰儿可知老身为何独爱蝎子？"铃音荡过处，宫墙暗孔中爬出无数毒蝎，尾针齐刷刷指向太庙方向。

陆绎的银刀劈开蝎群，刀刃刮擦宫砖迸出幽蓝火花。那些蝎尸遇火竟化作金粉，在林辰脚边拼出"偷天换日"的卦象。沈老夫人突然扯下面纱，火光中那张与皇后一模一样的脸上，竟爬满活蛊组成的刺青："因为蝎尾勾连，最适合作换魂的引子啊！"

林辰的软剑刺穿她心口的刹那，剑锋传来诡异的滞涩感。没有鲜血喷涌，只有金线虫从创口喷薄而出，虫身泛着青铜光泽，在空中交织成袁青阳的面容。那些线虫的口器开合间，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好徒儿，这具身子可还合用？"

宫门突然洞开，三百具青铜机括兵破雾而出。它们的关节处嵌着太子陵的镇魂钉，胸腔内传出苏瑾摇铃般的笑声。陆绎的玄铁链缠住林辰腰际疾退，原先立足处的地面窜出九根青铜卦签，签尾拴着的正是当年双生子诞生时的脐带。

"看看这些杰作！"虫群凝成的袁青阳指向机括兵，它们的铁甲缝隙间突然睁开人眼，"用换魂术养在机括里的活人桩，可比寻常士兵听话得多..."话音未落，太庙方向升起血月，月光照在机括兵身上，投下的影子竟是无数纠缠的婴孩骸骨。

林辰的虎符突然熔成金液，顺着剑纹爬上软剑。他挥剑斩向虫群，金液泼洒处，线虫发出凄厉惨叫，在空中凝成北疆舆图。图中十二处埋骨坑的位置，此刻正渗出沈老夫人炼制的蛊毒。陆绎的银刀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心口的机括装置，扯出把带血的青铜钥匙："这才是真正的虎符！"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三百机括兵突然调转矛头。它们的关节处伸出骨刺，狠狠扎进宫墙裂缝。整座皇城开始倾斜，金銮殿的蟠龙柱裂开，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冰棺——每具棺中都封着与林辰容貌相同的尸体，心口钉着刻有"阿羯"的银锁。

袁青阳的虫脸突然扭曲，线虫汇聚成一只巨掌拍向太庙。瓦砾纷飞中，苏瑾的冰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七星阵正与血月共鸣。林辰的剑锋刺入冰棺缝隙，却见棺中女子耳后的双蝎刺青正在蠕动，突然睁开双目——瞳孔里映出的，是二十年前沈老夫人将婴儿交给北疆巫师的画面。

"你以为斩的是谁？"沈老夫人的残躯突然开口，胸腔爬出的线虫缠住林辰手腕，"从你出生那刻起，就是养在局中的活卦签..."她的头颅滚落在地，面皮下露出袁青阳的青铜面甲，甲缝间渗出蜃气凝成新的星图。

五更的晨钟撞碎血月时，整座皇城己化为青铜巨阵。林辰握着断剑跪在阵眼，看着陆绎胸口的机括钥匙与苏瑾的冰棺产生共鸣。在最后的轰鸣声中，他看清了那些冰棺尸骸的掌心——全都刻着"偷天换日"的北疆咒文，而真正的杀局，此刻才刚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