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月劫

戌时的观星台浮着层诡谲的银霜，苏瑾的赤足踏过星轨凹槽，足底渗出的血珠在汉白玉上滚成北斗之形。林辰握剑的手突然刺痛，抬头望见云层撕裂处，两轮血月正缓缓交叠，月晕中游动的阴影宛如巨蟒蜕皮。

"双月照九星，这是北疆的葬龙天象..."陆绎的银刀映出月轮中的黑子，刀身突然结满冰碴。观星台西角的青铜獬豸像开始渗血，苏瑾的祭舞突然加快，发间银铃震碎琉璃瓦，那些碎片悬浮空中，拼出残缺的北疆星图。

林辰的虎符在怀中发出蜂鸣，震得他心口发麻。苏瑾旋转的裙裾突然滞空，七窍中流出的银沙如活蛇游动，在空中凝成"辰时三刻玄武门"的篆文。陆绎的银刀劈向银沙，刀刃却穿过虚影斩在青铜星盘上，迸发的火星点燃了苏瑾的袖袍。

"是蜃气化形！"林辰的软剑挑断燃烧的衣袖，露出的臂膀布满银鳞。那些银沙突然聚成箭矢射向玄武门方向，途经之处的宫灯尽数爆裂，灯油在地面燃出北斗火道。

子时的更鼓声里混着铁链拖拽的异响，林辰踏着火道残光疾驰。双月将他的影子撕成两半，一半映在宫墙上显出龙鳞纹，另一半坠入护城河化作鲛人尾。玄武门前的守军石像全部转向城内，矛尖滴落的露水泛着尸臭。

"陛下..."陆绎的玄铁链缠住城门兽首，链身映出血月中的景象——皇帝被七枚青铜钉呈北斗状钉在门楼，心口那枚镇魂钉的尾端雕着睚眦，正是三日前太子陵失窃的陪葬品。钉身缠绕的符咒布条浸满金血，在月下显出"偷天换日"的暗纹。

林辰的软剑劈开城门铁锁，剑锋刮擦青铜钉迸出幽蓝火花。那些火花落地成蛊，瞬间啃噬尽石阶青苔。陆绎的银刀突然转向，斩断从皇帝眼眶钻出的血线虫："镇魂钉被换了芯，里面养的是北疆的噬龙蛊！"

双月重叠的刹那，皇帝突然睁眼，瞳孔缩成两道竖线。他心口的镇魂钉自动旋转，带出腔子里的黑血喷向星图。血雨淋在林辰颈后，龙鳞胎记突然灼烧出青烟，烟雾中浮现出苏瑾在祭坛起舞的虚影。

"快看钉尾！"陆绎的银刀挑开符咒布条，露出底下鎏金的北疆文字。那些文字遇血游动，顺着钉身爬上城门匾额，将"玄武门"三字蚀改成"献祭门"。护城河突然沸腾，浮起三百具青铜卦签组成的浮尸阵，每具尸体掌心都刻着林辰的生辰八字。

林辰的虎符裂成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金血渗入城门裂缝的瞬间，整座玄武门开始玉化，皇帝的惨叫声中混着机括转动的咔哒声。陆绎的银刀劈向城砖，刮出的粉末里竟掺着青铜齿轮："这门是活的！它在吸食..."

血月突然迸射紫光，照出城门内层的鎏金管道。那些管道中流淌着银沙，沙粒碰撞发出苏瑾摇铃般的脆响。林辰的软剑刺入管道缝隙，挑出的银沙在空中凝成北疆舆图，标注着十二处埋骨坑的位置正发出血红光芒。

"双月是机括局养的..."陆绎突然咳出银沙，沙粒在他掌心拼出袁青阳的卦签，"这些蜃气来自归墟海眼，有人在用陛下做阵眼，要炼化..."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玄武门轰然倒塌。烟尘里浮现九重青铜齿轮组成的星盘，盘心锁着的正是太子陵那具空棺。棺盖上用银沙写着未完的血诏："以父祭天，可换..."林辰的龙鳞胎记突然剥离，化作金箭射向星盘，在齿轮咬合处撞出个卦象——正是二十年前双生子降生时的天象。

卯时的晨光刺破血月时，满地银沙突然汇聚成苏瑾的模样。她指尖点在林辰心口，银鳞褪去处露出蝎形刺青："下一个被钉在星盘上的，该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