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诏现

寅时的护城河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林辰的皂靴碾过干涸的河泥，鞋底沾着的蟾蜍卵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陆绎的银刀刮过龟裂的河床，刀尖挑起的泥沙里混着细碎的青铜残片，每一片都刻着残缺的北疆卦象。

"这裂纹走向..."陆绎突然跪地，掌心贴住一道三丈宽的裂缝，"是被人用震天雷从地底炸开的。"他腕间的玄铁链垂入裂缝，碰撞声在深处荡出七重回响，仿佛敲中了某口青铜巨钟。

林辰的虎符突然发烫，烫得他颈后龙鳞胎记渗出金血。血珠坠入裂缝的刹那，河床剧烈震颤，淤泥中升起九尊青铜碑。碑首雕刻的睚眦口中衔着铁链，链身缠绕的符咒布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

"靖康元年七月初七..."苏瑾留下的冰蚕衣突然收紧，勒得林辰喘不过气。他抚过碑文上斑驳的朱砂字迹，当读到"帝与狼主盟，以太子献祭"时，指腹突然被青铜刺破。血珠渗入"太子"二字的刻痕，整块碑文竟开始龟裂剥落。

陆绎的银刀劈开碑面浮土，露出底下鎏金的诏书卷轴。卷轴两端各嵌着半枚玉蝉，蝉翼上的北疆文字正与林辰虎符暗纹咬合。他突然拽着林辰疾退三步，原先立足处的地面塌陷，涌出的黑水里浮着无数青铜卦签。

"是活人桩！"陆绎挑出根卦签，签尾拴着截发黑的指骨，"当年修筑护城河时，他们用三百童男童女的魂魄镇住了..."话音未落，诏书突然自动展开，帛面浮现的玉玺印鉴竟在月光下渗出鲜血。

林辰的软剑挑住诏书边缘，剑锋刮擦出细碎火花。那些血珠顺着剑纹流淌，渐渐凝成"双生祭"三个篆字。陆绎的银刀突然刺入河床某处，刀身映出地底游动的黑影——竟是条由青铜卦签组成的蛟龙，正朝着皇宫方向疾驰。

"诏书是幌子。"陆绎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碑文背面，青苔褪去后露出密密麻麻的齿痕，"这些咬痕来自不同年代，最近的是..."他忽然噤声，因为林辰的虎符突然裂成碎片，掉出片带血的银锁——与冰棺中苏瑾颈间的一模一样。

子时的梆子声突然变调，变成北疆萨满鼓的节奏。青铜碑上的睚眦双目迸射红光，照出河床裂缝深处的玄铁囚笼。笼中骸骨的手腕戴着鎏金铃铛，铃舌上刻着沈老夫人的闺名。

"原来护城河是阵眼。"林辰的金血滴在囚笼锁孔，锈蚀的机关突然开始转动。陆绎的银刀卡住齿轮间隙，刀刃上浮现的北斗星图与笼顶卦盘重合，"当年用太子献祭的不是皇帝，是..."

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玄铁囚笼升出地面的瞬间，诏书上的血字突然游动重组。林辰看见"传位于"三字后面浮现出双龙夺珠的图腾，珠心位置正是他颈后的龙鳞胎记。陆绎突然拽着他扑向右侧，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窜出青铜卦签组成的刀阵。

"有人在操纵地脉！"陆绎的玄铁链缠住碑身，链节摩擦迸发的火星点燃了符咒。烈焰中浮现出沈老夫人与北疆巫师对饮的幻象，巫师手中的酒杯，正是林辰在太庙地宫见过的鎏金铃铛杯。

林辰的软剑劈开烈焰，剑锋却刺中了突然凝实的幻象。沈老夫人的虚影转过头，耳后的蝎形刺青突然射出毒针。陆绎的银刀凌空斩断毒针，钉入地面的断针竟化作青铜卦签，签文刻着"七星易主"。

河床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底暗河。湍急的水流中，无数青铜卦签组成八卦阵，困住一具玄冰棺椁。林辰的金血染红水面，冰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竟是苏瑾的面容，只是耳后刺青变成了双蝎抱月。

"这才是真正的传位诏书..."陆绎的银刀破开冰棺，棺底刻着血字："祭双生，镇龙脉，承大统者非周氏"。当林辰的手触到"周氏"二字时，整座地宫开始崩塌，冰棺中的女子化作流光钻入他颈后的龙鳞胎记。

卯时的晨雾漫过河床时，禁军发现了昏迷的二人。林辰掌心的"周氏"二字正在渗血，而那道传位诏书，早己在曙光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