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生谜

子时的梆子声在太庙飞檐下碎成几截，林辰的指尖抚过神龛底部的凹痕。供案上历代先帝牌位突然震颤，惊起供在鎏金鼎中的龙涎香灰，他看见香灰飘落的轨迹竟与璇玑子背上的星宿图分毫不差。

"归墟海眼的献祭..."陆绎用银刀撬开暗格，青铜匣里掉出的襁褓泛着幽蓝荧光。半幅鲛绡裹着块玉蝉，蝉翼刻着北疆文字"阿羯"，在月光下竟渗出细密血珠。

苏瑾突然按住心口踉跄后退。她贴身的冰蚕衣无风自动，与鲛绡同时泛起涟漪般的纹路。陆绎的刀尖挑开她领口，锁骨下方暗红的鳞状胎记正与玉蝉共鸣："南海鲛人族的泣珠印，二十年才会显形一次。"

地砖突然塌陷，林辰抱着襁褓滚下密道。腐臭的阴风里，他摸到墙上凸起的青铜卦象，卦纹间粘着干涸的蜡泪——是七星灯的残渣。陆绎的火折子照亮前方，七盏青铜灯悬在甬道顶部，灯油里泡着的竟是缩小的人颅骨。

"用未满月婴儿的顶骨做灯盏..."苏瑾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蓬莱的续魂灯。"她突然撕开襁褓，鲛绡上暗绣的星图与密道墙壁重合，北斗勺柄正指向养心殿方位。

养心殿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皇帝呕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图洛书之形。陆绎用银针刺入血块，挑出片泛着磷光的琉璃碎片："七星灯的引魂盏，有人用这个给陛下下蛊。"

林辰怀中的玉蝉突然发烫，烫得他颈后龙鳞胎记渗出金血。血珠坠地的刹那，殿外传来青铜棺椁拖行的声响。苏瑾扯下半幅鲛绡蒙住口鼻，布料遇血竟化作透明水膜："是归墟的蜃毒！这些血雾会让人产生..."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睁开双目。他的瞳仁缩成竖线，指甲暴长三寸抓向林辰心口。陆绎的玄铁链缠住龙床立柱，将发狂的帝王禁锢在床榻之间。裂帛声起，龙袍下露出的脊背布满鳞片状凸起，每片鳞隙都渗出腥臭黏液。

"双生祭的诅咒应验了。"苏瑾将七星灯碎片拼凑成勺形，"你们看这裂纹走向——当年被献祭的根本不是二皇子，而是..."她忽然噤声，因为林辰正用染血的指尖在鲛绡上勾画，血线沿着星图游走，渐渐显出太庙地宫的轮廓。

子夜惊雷劈中殿前铜龟，龟甲裂开的瞬间，地底传来万千婴啼。陆绎的银刀割开皇帝脊背的鳞片，挑出条三寸长的血虫："是北疆的噬龙蛊！中蛊者会逐渐龙化，最后变成镇守海眼的..."

"石像生！"林辰突然指向殿外。月光下的汉白玉甬道上，那些原本低眉顺目的石像生全都转向养心殿，獬豸角上的露珠滚落，竟在石板上蚀出北斗七星的凹痕。

苏瑾的冰蚕衣突然收紧，将她拽向殿外血雾最浓处。林辰的软剑斩断衣袖，却见断裂的蚕丝里裹着细小的青铜齿轮："是璇玑子的九窍玲珑扣！这些衣裳早就被..."

血雾中浮现出蓬莱蜃楼船的虚影，甲板上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皇帝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脊背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龙骨。陆绎突然将七星灯碎片按进他天灵盖，爆出的青烟中竟浮现出双生子在鎏金摇篮中的幻象。

"阿羯..."垂死的帝王突然吐出清晰的字句，染血的指尖指向林辰颈后金血，"归墟...要两个..."

太庙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林辰怀中的襁褓自动展开。鲛绡上的星图飘向半空，与血雾中的蜃楼幻象重叠，照出地宫深处百丈青铜门。门上浮雕着双龙夺珠图，其中一条龙的瞳孔正是玉蝉形状。

"需要双生子的血。"陆绎突然割破林辰手腕，又将染血的刀尖刺入皇帝心口。金血与黑血交融的刹那，青铜门上的龙纹开始游动，门缝中泄出的蓝光照亮苏瑾惨白的脸——她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银白。

"原来我才是..."她抚摸着突然浮现颈侧的鳞片，看向林辰的眼神似悲似喜。鲛绡突然裹住她全身，在血雨中化作流光跃入青铜门缝。门内传来的古老吟唱声中，林辰听见了二十年前沈老夫人摇动鎏金铃铛的声响。

皇帝的身体正在玉化，七星灯碎片从他七窍中迸出。陆绎接住一片刻着"贪狼"二字的碎片，忽然冷笑："难怪要选七星归位之夜，这是要把紫微星替换成..."

地底传来的锁链断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林辰的龙鳞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在青铜门完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门内祭坛上摆着具冰棺，棺中躺着与苏瑾容貌相同的女子，耳后蝎形刺青正在蓝光中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