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凤阙惊雷**

戌时的更鼓穿透三重宫墙时，林辰正在调试焦尾琴的冰蚕弦。鎏金兽首香炉腾起的龙涎雾霭中，他瞥见苏瑾捧着雪参盅的指尖泛起石纹——自鬼市那夜后，这位金鳞卫的石化己蔓延至指节。

"奏《霓裳羽衣曲》！"掌礼太监的尖嗓刺破琼华殿的喧闹。林辰垂首拨弦，余光扫过皇后鬓边的九尾凤钗。那钗头镶嵌的北疆血玉在宫灯下流转暗芒，与沈老夫人佛珠上的狼眼纹如出一辙。

当第七根琴弦震颤到第三叠时，变故陡生。

苏瑾的琉璃盏突然倾斜，参汤泼在皇后翟衣上。林辰看见她袖口滑落的半枚玉璋，正与虎符产生微妙共鸣。本该惊慌的皇后却勾起唇角，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盏底狼纹："沈家的狼崽子，到底还是闻着味来了。"

十二名胡旋舞姬应声变阵，水袖中寒芒乍现。林辰旋身避开三支淬毒银梭，焦尾琴腹机关弹开，冰蚕丝缠住射向皇帝的狼牙箭。箭簇金漆剥落处，露出沈家军特制的陨铁纹——这分明是去年北境战场上遗失的那批箭矢！

"陛下小心！"沈清欢的惊叫裹着血腥气撞开殿门。她茜素红裙裾染满污血，怀中抱着个双目空洞的宫女。当那宫女颤抖着露出左腕守宫砂时，林辰如遭雷击——三年前东宫走水当夜，正是这个司寝女官捧着合卺酒进了太子寝殿。

琼华殿突然地动山摇，十八盏仙鹤衔珠灯齐齐炸裂。林辰在混乱中嗅到熟悉的蛟人腥气，只见皇后翟衣下爬出金鳞，额间竟生出寸许玉角。沈清欢突然扯断颈间玉坠，碎玉划破掌心，血珠溅在瞎眼宫女眉心——那宫女突然凄厉长啸，黑洞洞的眼窝里钻出两条生着逆鳞的蛊虫！

"好戏该收场了。"皇后的声音突然变成低沉男声。她撕开面皮，露出袁青阳那张布满星纹的脸。林辰的虎符突然脱手飞出，与苏瑾的玉璋在空中拼合成完整法器，迸射的青光中显现出先帝遗诏——传位对象赫然是沈昭然！

殿外传来沈家军的喊杀声，沈清欢却突然将匕首抵住皇帝咽喉："父亲当年扶你登基，换来的却是沈家满门蛊毒！"她掀开衣袖，皓腕上紫黑脉络己蔓延至心口，"这十年你用我作人质，可想过蛊引反噬的滋味？"

林辰的冰蚕丝缠住三柄刺向沈清欢的弯刀，却发现刀刃上淬着与虎符同源的玄毒。混乱中瞎眼宫女突然暴起，口中喷出的金线虫首取袁青阳眉心。苏瑾用最后气力掷出玉璋，法器穿透虫群钉入殿柱，显露出柱身暗藏的北境布防图。

"你以为赢的是沈家？"袁青阳的狂笑震落梁上积尘。他撕开胸膛，跳动的脏器上布满星图，"从三十年前换婴案开始，你们都是温养紫微星的器皿！"

沈清欢突然闷哼倒地，心口钻出条生着龙角的蛊虫。林辰挥剑斩断蛊虫时，虎符突然吸食他的精血，在殿砖上投射出完整的皇陵星轨。每处阵眼都对应着沈家一位战死儿郎的坟冢，而阵心竟是沈老夫人日夜的佛珠！

"辰哥哥..."沈清欢染血的手抓住他衣袂，"祖母佛珠里...藏着你的生辰帖..."

殿外忽有箭雨破窗，沈昭然的声音裹挟着北境风雪传来："林辰！皇陵里的根本不是先帝！"他掷入殿中的青铜剑与虎符相撞，剑身显出血字——永初七年三月初七，林氏弃婴承紫微星降。

琼华殿在轰鸣中坍塌，袁青阳化作流光遁入地底。林辰抱着沈清欢跃出火海时，看见皇陵方向升起九道血色光柱。苏瑾的石化身躯挡在他们身后，掌心的星图正与沈昭然带来的北境战报产生共鸣——那上面盖着毒蝎堂的徽记，却用沈老将军的笔迹写着：吾儿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