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鳞夜宴

残阳将汴河染成血琥珀色时，林辰闻到了苏瑾身上的龙脑香。画舫三层的鎏金雀笼里，波斯舞姬足铃轻响，掩盖了他用匕首挑开暗格铜锁的细碎声响。羊皮城防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边角那抹海棠胭脂与三日前御街相逢时，苏瑾罗帕上沾染的色泽分毫不差。

"林侍卫好生薄情。"珠帘外忽有环佩叮咚，苏瑾的蹙金绣鞋踏着《破阵乐》的节拍停在雀笼前。她葱白指尖划过林辰颈侧，将一粒冰葡萄喂入他唇间，"那日替你挡了毒蝎堂的追魂镖，连句道谢都讨不着？"

画舫突然剧烈倾斜，林辰就势揽住苏瑾腰肢。温香软玉入怀的刹那，他摸到她后腰暗袋里冰凉的玄铁令牌——那是只有御前金鳞卫才配有的双鱼符。窗外传来破水声，八盏金漆莲花灯照亮河面，八名红袍太监脚踏铁木浮舟，手中金鳞令映得满河波光如龙鳞翻涌。

"圣人口谕，宣沈家护卫林辰即刻入宫觐见。"为首太监嗓音雌雄莫辨，银丝拂尘穿透雕花窗棂缠住林辰脚踝。尘丝间淬毒银针随脉搏跳动，在林辰皮肤上刺出细密血珠。

对岸摘星楼顶忽升起三盏孔明灯，朱砂绘制的北斗七星在暮色中诡谲闪烁。林辰认出这是陆绎约定的"火中取栗"暗号，腕间发力震断缠魂丝。苏瑾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抹在他耳后："小心御膳房的樱桃酪..."

话音未落，画舫二层传来瓷器碎裂声。十二名龟兹乐师同时拨断琴弦，淬毒铁蒺藜如暴雨般射向雀笼。林辰挥动城防图卷轴格挡，羊皮纸遇毒瞬间化作青烟，显露出暗藏的工部密账——南疆玄铁采购数目后，赫然盖着毒蝎堂的蝎尾印！

"果然是你。"苏瑾突然翻脸，双鱼符拍向林辰膻中穴。林辰后仰躲过杀招，袖中柳叶镖割断画舫缆绳。失控的楼船顺流而下，船头包铁撞角首指御码头石阶。红袍太监们尖啸着掷出金鳞令，令牌在空中组合成八卦阵图，竟在河面掀起丈高水墙。

林辰怀中虎符突然发烫，玄铁纹路刺破衣襟发出龙吟。金鳞令阵法应声崩裂，为首太监面具脱落，露出布满鳞片的半张鬼面。苏瑾见状瞳孔骤缩，脱口而出："竟是蛟人血裔！"

画舫撞上码头的瞬间，林辰擒住苏瑾跃入水中。汴河深处暗流涌动，无数铁索从河底石兽口中射出。林辰挥剑斩断锁链时，瞥见链环上刻着海龙帮的逆鳞纹——这正是三年前被沈家剿灭的水寇标记。

"抓住他们！"鬼面太监的咆哮震碎琉璃灯。林辰拖着苏瑾潜入废弃漕船，却发现她腰间双鱼符正在吸收月光。符上阴阳鱼缓缓转动，投射出工部密库的立体图影，某个标注"龙渊"的暗格里，静静躺着半枚与虎符纹路相契的玉璋。

"你以为陆绎真会帮你？"苏瑾突然冷笑，吐出含在齿间的蜡丸。蜡封破碎后浮现八字血书：虎符归位，玉璋生变。林辰猛然想起老将军咽气前，喉头那枚怎么也合不上的玉璋吊坠。

河面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陆绎的黑羽箭破空而至，箭杆上绑着的正是另外半枚玉璋。林辰将两半玉璋拼合的刹那，虎符腾空而起，玄铁符身浮现出大胤疆域图。苏瑾突然呕出黑血，皮肤下浮现鳞片状纹路——她脖颈处的金鳞卫刺青正在灼烧。

"快走..."苏瑾用最后气力推开林辰，"圣人体内的蛟毒...己经压制不住..."话未说完，鬼面太监的拂尘穿透船板，尘丝如活蛇缠住她咽喉。林辰挥剑斩断拂尘时，苏瑾的身体己化作一具覆满金鳞的石像。

对岸孔明灯突然全部熄灭，陆绎的传音入密在耳边炸响："子时三刻，虎符玉璋需置于观星台！"林辰低头看向手中震颤的虎符，发现疆域图中北境十二州正在渗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