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鹰隼试翼**

暴雨砸在飞鸢阁的琉璃瓦上，三百只信鸽冲破铁笼的声响混着雷声轰鸣。林辰按住被狂风掀起的布防图，见顾昀用朱砂笔在南境河道画出血色圆圈："明日午时三刻，沉船处会升起七丈毒雾。"

"这里不是河道。"林辰指尖按住图纸褶皱处，羊皮卷遇水显影，竟浮现出地下暗渠走向，"是永昌年间废弃的运兵道。"他忽然抓起案上罗盘，磁针在暴雨中疯狂旋转——正指向码头货仓方位。

顾昀甩出银丝缠住窗棂："走！"两人踏着信鸽群掠向码头，羽翼扑棱声中，林辰瞥见鸽群脚环泛着幽蓝。他凌空截住一只，发现精钢脚环内侧藏有三棱毒针，针槽里蠕动着金色蛊虫。

货仓在雨幕中宛如巨兽匍匐。本该空置的仓门大开，三十六个药人正将樟木箱搬上马车。雨水冲刷着箱体缝隙渗出的黑血，在地面蜿蜒成北疆文字："寅时焚城。"

"少将军看辕木。"顾昀突然传音入密。林辰凝目望去，马车辕木上刻着细微的蟠螭纹——与父皇赐他的及冠礼佩剑纹样完全相同。最末那辆马车的药人突然踉跄跌倒，箱盖震开的瞬间，露出半截玄铁弩机，机括处的中原徽记正在黑血中消融。

沈昭然的笑声穿透雨幕："这份重逢礼，可还合心意？"他自货仓顶棚跃下，剑尖挑着的蟠龙玉佩沾满血污。林辰浑身血液冻结——这玉佩本该随十年前东宫大火化为灰烬。

暴雨突然转向横飞。顾昀甩出三枚玉质算珠击向玉佩，珠身爆开的磷火却照亮玉佩内侧的铭文："靖康元年制"。林辰的剑锋在雨中颤抖，他记得清清楚楚，太子哥哥的玉佩刻的是"永昌二十三年赐"。

"小心脚下！"顾昀的警告被雷鸣淹没。药人们突然齐声嘶吼，眼瞳中的金线破眶而出，在空中织成巨网。林辰挥剑斩断金线，断口处溅出的毒液竟将青石板蚀出飞鸢图腾。

沈昭然剑锋轻挑，货仓顶棚轰然坍塌。三百架改良破云弩在雨中显露，弩机上的计时沙漏正飞速流逝。"这些宝贝用的可是北疆火油。"他弹指震碎最近那架弩机的琉璃罩，刺鼻气味顿时弥漫，"遇水则燃，遇血则爆。"

顾昀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缅茄珠迸发强光。光芒所及之处，药人眼中的金线纷纷蜷缩退散。林辰趁机掠至弩机阵中，发现每架弩机底部都嵌着冰玉匣——里面冰冻的，正是失踪的漕运官员舌苔。

"午时三刻要沉的从来不是粮船。"顾昀的声音混在雨声中传来，"是这些装着舌苔的冰玉匣，遇热即化，舌苔上的毒菌会随水汽蒸腾..."他话音未落，沈昭然己斩断所有弩机锁链。

计时沙漏同时倾覆。林辰挥剑劈开最近的火油罐，黑稠液体遇雨即燃，将追来的药人烧成火球。他在烈焰中看见顾昀跃上最高的弩机，银丝缠住三百根弓弦，暴雨竟在丝线上凝成《广陵散》的音符。

音波震碎冰玉匣的刹那，沈昭然剑锋己至林辰咽喉。蟠龙玉佩突然迸发青光，映出玉佩内侧隐藏的第二层铭文——"见佩如晤，玄甲听令"。货仓地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三十六个玄铁棺椁破土而出。

"你以为唤醒的是玄甲军？"沈昭然狂笑着斩断棺椁锁链，"看看这些活尸心口的陨铁钉！"棺盖掀开的瞬间，林辰看见腐烂的铠甲下，每个活尸胸口都插着刻有沈家印记的透骨钉。

顾昀的银丝突然缠住所有棺椁。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缅茄珠上，珠子发出的嗡鸣声让活尸们集体跪倒。"少将军可还记得..."他在暴雨中咳着血，"...虎符需要什么来激活？"

林辰猛然刺穿掌心，将血抹在蟠龙玉佩上。玉佩裂开露出虎符凹槽，他将怀中半块虎符重重按入。惊雷劈中货仓穹顶的瞬间，活尸们胸口的透骨钉尽数弹出，在空中组成北疆地形图。

沈昭然暴退数丈，剑锋插入地面画出血符。幸存的药人突然自爆，血肉在雨中凝成血色飞鸢，首扑漕运码头。"你以为赢的是谁？"他的身影在血雾中消散，"去护城河看看你母妃的七星棺吧！"

暴雨骤歇时，码头己成炼狱。顾昀跪在焦土中，从灰烬里拾起片未燃尽的信笺。林辰看见残破的北疆文字旁，有用父皇笔迹写下的朱批："此子可诛。"

三百只信鸽突然去而复返，它们脚环上的毒针不知何时己尽数脱落。顾昀捉住一只，在它羽翼内侧发现用金线绣的小字——正是三日前他们埋在醉鱼草丛下的假情报。此刻那些文字在阳光下扭曲重组，变成截然不同的军令："寅时焚城"后面，添了句血书："玄武门开。"

午时钟声里，护城河方向升起七道黑烟。林辰握紧虎符，听见顾昀沙哑的笑声："这把火，终究是从皇陵烧出来了。"他顺着顾昀的目光望去，黑烟中隐约浮现出玄甲骑兵的轮廓，他们的坐骑眼瞳中，跳动着与药人如出一辙的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