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逆境求生

第31章 逆境求生

矿洞里弥漫着厚重的潮气，那股潮气如一只无形的手，裹着浓烈的血腥味，首往苏蓼的鼻腔里钻，那股刺鼻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指甲也几乎掐进了掌心。

她侧耳倾听着洞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如同敏锐的猎手捕捉着猎物的踪迹。

她仔细地数着——二十三个，每一步踏在地上的声音，都像重锤一般，狠狠地踩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铁虎的援军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他们本以为解决岗哨能争取半个时辰，可现在连半柱香都不到。

"分两路。"她的声音冷静而沉稳，比攥着短刀的手还稳。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看到赵明轩额角的血痕，那血痕殷红如鲜艳的花朵，在他的脸上格外刺眼；扫过顾云策剑刃上未凝的血珠，血珠晶莹剔透，仿佛随时都会滚落；最后落在秦瑶发白的指节上，那指节因紧张而泛白，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青铜鼎还残留着余温，那温热透过布料，缓缓渗进她的手背，这是方才用鼎中沸水烫退敌人时留下的痕迹。"明轩带两个兄弟引开他们，我和顾公子、秦瑶从后洞撤。"

赵明轩抹了把脸上的血，被血渍糊住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抄起长棍往地上一杵，那声音震得洞壁上的落石簌簌而下，好似一阵小型的石雨。"得嘞！

老子这棍还没打够呢——狗日的铁虎抢粮那会儿，老子就想往他膝盖上招呼！"话音未落，他己拽过两个护在洞口的精壮汉子，三人猫腰往洞外冲，他们的脚步声撞得洞壁嗡嗡作响，像擂起了战鼓，在空旷的矿洞里回荡。

顾云策的指尖在苏蓼腕间轻轻一掐，那触感如同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另一只手扣住秦瑶的手腕，轻声说道："跟紧。"他袖中飘出几缕淡青色雾气，如同缥缈的云朵，裹住三人的衣角。

苏蓼立刻察觉呼吸变轻了，连心跳声都像被蒙了层棉絮，变得模糊而遥远——这是隐世方士的掩息术，能混淆五感。

她摸了摸怀里的碎片，隔着《山蔬谱》残卷，那东西仍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在她心口烙出个印子，那滚烫的感觉让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洞外突然炸响赵明轩的吼骂："奶奶的！

往这儿看！"接着是木棍砸在骨头上的闷响，夹杂着两声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一把利刃划过苏蓼的心。

苏蓼的脚步顿了顿，喉头发紧——那是他们从流民里挑出来的好手，上个月还在啃树皮，现在却能为了一片破铜烂铁似的符文拼命。

她咬了咬后槽牙，拽着顾云策往洞深处跑。

后洞的出口比地图上标记得更隐蔽。

晨雾顺着洞口的缝隙钻进来，那雾气如轻纱般轻柔，沾在苏蓼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抹了把脸，短刀在掌心沁出冷汗——方才和敌人缠斗时划的小伤口又开始渗血，那血珠混着冷汗，滑进指缝，带来一丝黏腻的感觉。

顾云策突然停步，剑指在洞壁上划出一道火星，那火星如同流星般闪烁，照亮了石缝里的青苔，青苔绿油油的，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到了。"

洞口仅容一人通过，秦瑶的青铜鼎卡在石棱上，"当啷"一声，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突兀。

苏蓼心尖一紧，转身把秦瑶往里推："低着身子！"她自己侧着肩膀挤出去，立刻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那冷风如冰刀般割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生疼。

晨雾里的老松树断枝上挂着露水，那露水如同晶莹的珍珠，滴在她后颈，凉得像刀尖，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走左边！"顾云策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靴子碾过一片带刺的野荆，发出沙沙的声响。"右边有食人藤的触须。"苏蓼这才发现脚边的灌木丛在微微颤动，暗绿色的藤蔓正从枯叶下钻出来，尖端泛着猩红，如同邪恶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反手抽出短刀割断最近的一根，藤蔓立刻渗出黑血，发出嘶嘶的惨叫，那声音如同魔鬼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这是《山蔬谱》里提过的"血棘藤"，专靠腐肉和活物的血气生长。

秦瑶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青铜鼎里腾起一股白烟，那白烟如幽灵般飘荡，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苏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晨雾中影影绰绰有几个晃动的人影——是铁虎的追兵！

他们显然没被赵明轩完全引开，有人摸到了后洞方向。

"跑！"顾云策拽着两人往密林深处冲。

树枝抽在苏蓼脸上，她尝到了血味，那血味咸咸的，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却不敢停。

秦瑶的鼎盖"咔"地弹开，一缕焦糊的药香飘出来——那是她连夜熬的驱兽散，能混淆野兽的嗅觉。

果然，追在最前面的两个大汉突然捂住鼻子，骂骂咧咧地停了脚步："什么味儿？

熏得老子眼疼！"

等三人钻进一片稠密的桤木林时，追兵的喊叫声终于弱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陷阱，顾云策眼疾手快，拉着苏蓼和秦瑶往旁边一闪，才躲过一劫。

原来这是追兵设下的巧妙追踪手段，利用陷阱来拦截他们。

苏蓼靠在树桩上喘气，怀里的碎片还在发烫，烫得她后背都湿了，那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贴在背上，让她感到一阵凉意。

顾云策摘下外袍给秦瑶披上，剑眉微蹙："他们追得太死，铁虎怕是把半数人手都派出来了。"

"他要的不是碎片。"苏蓼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里带着冷意，"他要的是我们的命。

上个月在青河镇，我们截了他三车粮；前天在破庙，我们救走了他押去当苦力的二十个妇孺。"她攥紧怀里的残卷，指节发白，"他不是为符文来的，他是来立威的——杀了带头的，剩下的流民就都得跪他。"

秦瑶的手指绞着鼎耳，小声道："可我们只有七块碎片......"

"六块。"苏蓼打断她，"还差六块。"她望着密林中透下的光斑，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土地庙，那个浑身是伤的老流民拽着她的衣角说："女娃，铁虎的营寨在鹰嘴崖，夜里有火把，像狼眼。"当时她只当是疯话，现在却突然清晰起来——狼眼，狼眼......

"顾公子。"她转身看向正在检查剑伤的顾云策，"你说封灵阵的破绽在符文碎片，可如果我们连命都保不住，拿什么找剩下的碎片？"

顾云策的指尖在剑脊上一弹，嗡鸣声响彻林间："你想主动出击？"

苏蓼摸出怀里的碎片，它不再发烫了，表面的纹路也静了下来，像睡着了的活物。

她突然笑了，笑得比短刀还利："铁虎以为我们是兔子，可他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晨雾散得差不多了，林子里有了暖意。

苏蓼踩着松针往回走，鞋底碾碎了几颗野莓，红汁渗进土里，像血，那红色的汁液在土壤中蔓延，仿佛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她听见远处传来鸟鸣，那鸟鸣声清脆悦耳，却让她想起流民堆里那些孩子的哭声——他们没有父母，没有粮食，只有她这个总把野菜羹搅得稀烂的杂役姐姐。

"蓼姐！"秦瑶突然拽她的袖子，"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林边的野菊开了，金灿灿的一片，那金黄色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如同璀璨的星星。

苏蓼蹲下身，摘了朵花别在耳后——这是她娘教的，说戴花的姑娘有福气。

可她知道，真正的福气不是老天爷给的，是要自己抢的。

风里飘来一丝凉意，她打了个寒颤。

再过半个月，该下霜了。

流民们的草棚挡不住寒风，存的野菜干不够吃，孩子们的棉鞋还没着落......苏蓼望着远处的山影，把野菊往鬓角按了按——等解决了铁虎，她得去趟南山，那里的野核桃林该结果了，还有山崖下的野韭，晒干了能存一冬。

"走。"她站起身，短刀在腰间碰出清脆的响，"回营地。"

顾云策和秦瑶跟上，脚步声惊起一群山雀。

苏蓼望着它们掠过林梢，突然想起《山蔬谱》里的一句话："百蔬有灵，遇霜则坚。"她摸了摸心口的碎片，那里又开始发烫，像团火，烧得她脚底生风——这个冬天，她要让所有跟着她的人，都暖得像坐在热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