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废墟之下

旧工业区的夜色比城市其他地方更浓重。

周阳将车停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外，手指轻触车门上的灵能感应器。微弱的蓝光闪过，车载系统自动切换至隐身模式。这是协调局最新的技术成果——灵能与科学的混合产物，三个月前还属于科幻范畴。

他翻过铁丝网，靴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月光下，废弃工厂像一头蹲伏的巨兽，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根据资料所示，这里曾是柳玄机早期实验场所之一，在灵能觉醒后被彻底搜查过，理论上不该再有价值。

但第14例异常灵能者的瞬移轨迹全部指向这个地点。巧合？周阳不信巧合。

他取出重组后的碎片残骸，它们在手心微微发热——这是接近灵能节点时的反应。奇怪的是，协调局的监测系统从未显示这里有节点存在。

绕过主厂房，周阳发现地面有一道新鲜的裂缝，宽度刚好容一人通过。裂缝边缘闪烁着几乎不可见的红光，与异常灵能案例中的能量特征完全一致。

"诱饵还是陷阱？"周阳低声自语，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下落持续了三秒左右，他调整姿势，灵能缓冲了冲击力。落地时，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陈旧金属和某种古老香料混合的气味。

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红色符文——不是现代灵修体系的任何一种，更像是...某种更原始的版本。周阳伸手触碰，符文立刻响应，亮度增强，照亮了整个空间。

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柳玄机的实验室。太古老了。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石质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七个水晶棱柱，排列方式与第七道门上的符文完全一致。但最令人震惊的是祭坛基座上的浮雕——描绘着一群古代人类与银光生物交流的场景，其中一个人类形象格外突出，手持类似第零号碎片的物体。

"守护者与银光。"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周阳瞬间转身，灵能护盾自动展开。站在裂缝入口处的是李延，但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艺术噩梦的紫色，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疯狂笑容。

"李延？"

"不完全是。"李延歪着头，姿态优雅得诡异，"原型体十号暂时主导。别担心，你的朋友还在，只是睡着了。"

周阳保持警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跟着你的灵能轨迹。"李延——或者说艺术噩梦——轻盈地跳下裂缝，像在参加一场化装舞会，"多么迷人的发现！比柳玄机的小玩具古老多了。猜猜看，这是什么？"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紫色眼睛在红光中闪烁。

"某种灵能装置。"周阳谨慎地回答，同时观察着出口位置，"与第七道门有关。"

"哦，远不止如此！"艺术噩梦兴奋地绕着祭坛转圈，"这是原始版本的门！或者说...锚点。七个棱柱对应七个原型体能量模式。柳玄机抄袭了这个设计，只不过他用的是人造原型体，而这里..."

他突然停下，手指轻抚其中一个棱柱。红光暴涨，整个空间震动起来。

"用的是真实存在的力量。"

周阳感到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祭坛上的七个棱柱开始旋转，投射出一幅星空图景——但不是现代天文学的任何星图。星座排列方式古老而陌生，中央是一颗被银色光环包围的黑洞。

"看啊！"艺术噩梦陶醉地叹息，"它们眼中的宇宙。美得令人心碎，不是吗？"

"它们是谁？"周阳追问，同时注意到星空图中有一条银线连接黑洞与一颗蓝色行星——地球？

艺术噩梦突然严肃起来："第一批觉醒者。比人类更早接触灵能的存在。它们建造了这个装置作为...嗯，某种通讯工具。后来沉睡了。现在，它们想醒来。"

"通过异常灵能？"

"聪明！"艺术噩梦鼓掌，"那些红色灵能是它们的...怎么说呢...探测针。测试现代人类是否准备好迎接它们。"

周阳想起王晓雨的警告："它们不是善意的，对吗？"

艺术噩梦的表情变得阴郁："谁说得清呢？对蚂蚁来说，人类也不是善意的。我们只是不同层级的生命形式。"

他忽然踉跄了一下，紫色褪去，星云眼睛重新出现。李延本人的意识挣扎着回归："周阳...阻止他...十号在唤醒装置...月相同步会..."

话没说完，紫色又占据了主导。艺术噩梦恼怒地摇头："扫兴的朋友。不过他说得对——三天后的月相同步是关键。这些古老存在计划利用那个时机完全苏醒。"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周阳慢慢向祭坛移动，"你站在哪一边？"

艺术噩梦露出神秘的微笑："站在派对一边！想象一下，古老存在回归的庆典会有多壮观！当然..."他戏剧性地压低声音，"如果你坚持要当扫兴的人，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

"纯粹之钥不仅能打开门..."艺术噩梦指向祭坛基座的浮雕，那个手持碎片的人类形象，"还能关闭通道。问题是...你愿意付出代价吗？"

空间再次震动，这次更剧烈。天花板上落下碎石，红色符文开始闪烁不定。

"啊噢，时间到了。"艺术噩梦看了看不存在的腕表，"我建议快跑。这个可爱的小地方即将..."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某种黑色的、粘稠的物质正从里面渗出。

"...崩塌。"艺术噩梦说完，优雅地鞠了一躬，"下次派对上见，亲爱的守护者。"

他转身就跑，速度快得不似人类。周阳紧随其后，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他不敢回头看，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伸展、生长、追赶...

两人先后冲出裂缝，身后传来地下空间坍塌的轰鸣。周阳扑倒在安全距离外，转身看到工厂地面整个塌陷下去，形成一个首径二十米的深坑。但更可怕的是，坑底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黑色物质试图爬出来，却在接触月光的瞬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