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宋砚智斗刘推官

宋砚的靴底碾过刘府门前的青石板，月光在朱漆门环上投下冷硬的光斑。

他能听见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是刘二十二在摔茶盏泄愤。

这声音像根细针，扎进他紧绷的神经里，却也让他的思路愈发清晰：方才在牢里用大理寺银锁镇住刘推官的嚣张，不过是敲山震虎，真正要取的，是能钉死这只"硕鼠"的铁证。

州衙后院的灯笼还亮着。

陈十三抱着木匣靠在廊柱上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首起腰，腰间的佩刀撞在柱角，发出"当啷"轻响。"宋推官。"他抹了把脸，目光扫过宋砚腰间鼓起的布包——里面是方才从李二十九尸体掌心取下的刺青拓片，"都备好了，您说要找的可靠人手，老周、王七，还有东市的张捕快，都在偏厅等着。"

偏厅的炭盆烧得正旺，七八个捕快围坐着，见宋砚进来纷纷起身。

老周摸了摸腰间的铁链，粗声粗气："宋大人，您说要查刘推官，咱几个把脑袋别裤腰上跟您干！"王七搓了搓冻红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我媳妇烙了饼，您垫垫肚子，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

"先听苏书吏说。"宋砚打断他，目光转向门边。

苏若蘅不知何时己站在那里，月白裙角沾着大理寺密档库的尘灰，怀里抱着一摞卷宗。

她将最上面的一本摊开，指腹划过泛黄的纸页："刘二十二半年内批了七起'无主尸案'，每起都盖着'查无实据'的朱印。"她抬头时，眼尾还带着熬夜抄录的淡青，"我比对了百晓阁的线报，这七起案子的死者，都曾出现在李二十九的赌坊里。"

"赌坊？"老周皱眉，"李二十九那厮开的'聚宝阁'，上个月还打死个欠赌债的穷书生。"

"不止赌坊。"苏若蘅翻开第二本卷宗，"李府账房的流水里，每月十五都有笔'州学修缮银'汇往京城。

可州学的先生说，这三年根本没收到过修缮费。"她的指尖重重按在"州学修缮银"几个字上，"刘二十二的官印，就盖在这笔银子的批文上。"

宋砚的拇指着腰间布包的纹路，系统面板在他意识里亮起淡金色的光。

【逻辑推演·连环】技能的提示音像晨钟，将零散的线索串成锁链：李二十九用赌坊敛财，刘二十二用官印洗白，所谓"无主尸案"，不过是灭口的障眼法。

而那笔汇往京城的银子——他想起父亲案卷里也有类似的"军粮损耗银"，最终都流向了权相府的暗桩。

"子时三刻，随我去李府。"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陈十三带两个人守后门，老周王七跟我进书房。"他转向苏若蘅，目光软了些，"你留在这里——"

"不。"苏若蘅将卷宗塞进他怀里，发间木簪在烛火下晃了晃，"李府的暗格我熟，当年苏府被抄前，父亲曾教我认过类似的机关。"她摸出袖中短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线，"我要亲眼看着这些证据，把刘二十二钉死在卷宗里。"

李府的门环上还挂着白幡——李二十九昨日才暴毙，府里的仆役早跑得没影。

宋砚踩碎满地爆竹渣，系统提示音突然急促：【检测到异常热源，东南侧耳房有活物】。

他反手拽住苏若蘅的手腕，压低声音："有埋伏。"

老周的铁链"哗啦"落地，王七的佩刀己经出鞘。

众人顺着宋砚的目光望去，耳房窗纸后闪过一道黑影。"守好正门！"宋砚大喝一声，率先冲进正厅。

雕花檀木书桌后的暗格里，果然堆着半人高的账本。

他掀开最上面一本，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人眼疼："八月十五，刘推官收现银三千两；九月初三，替刘夫人购南珠十二颗......"

"宋明川！你敢私闯民宅！"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

刘二十二带着二十多个家丁堵在院门口，灯笼照得他官服上的仙鹤纹狰狞如鬼。

他身后的陈十三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方才那记耳光，是刘推官亲手抽的。

"刘大人这是来查案？"宋砚将账本塞进苏若蘅怀里，指尖悄悄碰了碰她掌心的短刀，"李二十九暴毙案，宋某正查得紧要。"

"查案？"刘二十二的指甲掐进官服袖口，"你当本推官是泥捏的？

来啊！

把这伙乱臣贼子都给我拿下！"

家丁们举着木棍冲进来的瞬间，宋砚的系统面板突然炸裂般亮起。

【逻辑推演·连环】技能像一张网，将整个李府的地形、追兵的站位、苏若蘅的位置全部编织进推演——东侧围墙有个狗洞，足够两人挤过去；后院的老槐树可以借力翻墙；巷口第三家的酱菜铺后窗没关......

"跟紧我！"他拽着苏若蘅撞开后窗，碎玻璃扎进手背也顾不上。

身后传来家丁的叫骂，还有刘二十二近乎癫狂的嘶吼："杀了他们！

出了事本推官担着！"

巷子里的月光被房檐割成碎片，苏若蘅的裙角勾住了断墙的砖缝，差点栽进阴沟。

宋砚反手将她捞进怀里，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撞着自己的胸膛。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最佳逃生路线：左转，过三个门墩，进染坊后的柴房】。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宋砚将苏若蘅推进去，自己背贴着门板。

追兵的脚步声在巷口停住，有人骂骂咧咧："许是钻狗洞跑了！

去东边找！"

柴房里飘着松枝的香气，苏若蘅借着月光翻看病本，突然低呼："这里有笔'宋伯安旧案翻查费'！"她的指尖在"宋伯安"三个字上发抖，"刘二十二去年拨了五千两，说是要重审令尊的案子......"

宋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父亲的名字像把刀，剖开他这些年强压的痛。

他接过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宋伯安"三个字被朱笔圈了又圈，旁边批注着："老东西死不松口，留着是祸。"

巷外的脚步声渐远，苏若蘅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们得回州衙。"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些账本，还有那半粒绝命散的药渣......"

"走。"宋砚将账本重新裹进布包，系紧腰间的绳结。

系统面板上，"照胆"技能的光又开始隐隐发亮，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他望着柴房外的夜空，残月如钩，却挡不住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天快亮了，该是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鼠，见见光的时候了。

两人摸黑穿过两条巷子，州衙的飞檐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陈十三带着几个捕快守在门口，见他们过来立刻迎上："刘推官的人去了城南，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盯着宋砚腰间的布包，眼里燃着光，"宋大人，您说要整理证据，小的这就去搬案几！"

宋砚踏进州衙正厅时，东方的朝霞刚好漫过屋檐。

他将布包放在案上，解开绳结的瞬间，账本、血帕、药渣在晨光里铺展开来，像一幅要撕开黑幕的画。

苏若蘅取出笔墨，在空白卷宗上写下"李二十九通匪案"几个大字——这一次，他们要写的，是真正的真相。

后衙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十三的声音带着惊惶："宋大人！

刘推官带着州兵来了！"

宋砚的手指在账本上顿住。

他抬头望向门口，晨光里，刘二十二的官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的州兵举着明晃晃的刀。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终极真相进度：37/100】。

他摸出腰间的短刀，刀尖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深痕。

这道痕，要比后牢青砖上的那道，深十倍，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