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起碧华宫

碧华宫原是冷僻旧宫，年久失修，连飞檐瓦兽都褪了光泽。可如今，新晋昭媛素云即将入住，太后下了懿旨，命人彻底修缮。三日内，碧瓦朱栏焕然一新，宫门朱漆未干，便挂上了红绸彩幔。

这等铺张，让整个后宫心知肚明：这位素云昭媛，来头不小。

长乐宫内，沈吟晚坐于芙蓉榻上，细细描着指甲。她面前跪着小宫女青枝，低眉顺眼地回禀：

“奴婢亲眼瞧见，太后赏了素云昭媛玉如意、金步摇、南珠八宝嵌的钗子，还赐了东海珍珠做的香囊一对。连平日里只给贵嫔以上才能用的暖香炉，也一并抬去了碧华宫。”

沈吟晚不动声色，只淡淡地笑了：“太后这番心意，倒真是用得精巧。”

赵公公低声道：“娘娘，奴才查过了，这素云昭媛，早年在景仁宫伺候过太后，后被送到后宫挂名做才人。这些年几乎从未出面，只偶尔抄写经书，根本没人注意。”

“太后藏得够深。”沈吟晚轻启朱唇，“这几年她一边借着德嫔试探朕的底线，一边将素云养成一柄利刃。如今她以退为进，明知德嫔的余波尚未平息，却偏偏扶她上位，打的，是连环局。”

赵公公顿首：“娘娘英明。”

沈吟晚将手指轻轻搁在铜镜边缘，目光沉静：“碧华宫对面，正是长乐宫。”

她自嘲般一笑：“看来这把火，是要烧到我门前了。”

青枝忍不住低声问道：“娘娘，那咱们要如何应对？”

沈吟晚缓缓起身，披了件水红云纹宫袍，步履优雅地走向偏殿：“不急。她既然来了，自会先出手。只要她动，我便能回击。”

“这场斗法，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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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宫内，素云身着新晋昭媛的常服，海水江崖图样缀着金丝银线，姿容清丽，眉间隐有傲意。

她抬手将香囊轻轻挂在檀木床头，转眸看着随侍的嬷嬷：“太后真打算让我和沈贵妃对上？”

嬷嬷拱手：“太后意在稳住后宫，昭媛这一步，是开局的第一枚棋子。”

“她不会轻易让沈吟晚坐稳宠冠六宫的位置。”

素云嗤笑一声：“宠冠六宫？她也配？”

她缓缓抬头，声音柔和却透着轻蔑：“不过是一介宫女出身，借着几分姿色得宠罢了。若不是她手段狠辣、压住德嫔，如今受宠的未必就是她。”

“如今主子被封为昭媛，娘娘又暗中支持，何愁不能一战？”

素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吟晚太过张扬。她以为只凭一个皇帝的宠爱，便能无惧权势，可惜——她忘了，后宫最忌讳的，便是出风头。”

“她的末日，就从我踏入碧华宫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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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晚等来的第一击，来得比她想象的快。

两日后，宫中传出风言风语，说是“贵妃年少得宠，恃恩而骄，连皇后的礼仪都不放在眼中”。甚至有小太监在暗中低语，说贵妃夜中独召内侍、动用前朝遗制香炉，妄图“借香制蛊”。

“这分明是给我扣大帽子。”沈吟晚听罢，冷笑不止。

赵公公面色难看：“奴才查到，这些话是从内务司流出的，己传到翊坤宫那边。”

翊坤宫，正是皇后所居。

沈吟晚心知肚明：“太后借素云昭媛来挑事，但第一枪却打在了我与皇后的中间。她们合演一出‘清君侧’的戏码，想将我逐出帝心。”

她望向窗外庭树，枝影斑驳，似夜鬼爬墙。

“赵公公，去传信韩昭言，让他明日夜里来一趟长乐宫。”

赵公公一惊：“娘娘，您要主动与他联系？”

“太后的棋落了，我也该翻一翻手中的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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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夜，长乐宫香烟袅袅。

韩昭言披着夜色悄然入内，门一闭，沈吟晚立于屏风之后，低声道：

“陛下不会怀疑你来这？”

韩昭言挑眉，笑意邪肆：“陛下命我护你，自然不会拦。”

沈吟晚斜睨他一眼：“你倒真当自己是明面上的护卫了？”

“你若真心愿意我护着，不如把这长乐宫的钥匙也给我一份。”韩昭言靠近几步，语气轻佻。

沈吟晚懒得理他，只将一份密折递上：“帮我查一件事。”

韩昭言接过，扫了一眼，眉头微动。

“你怀疑太后派人偷换内务司账册，企图以贪污之名牵连长乐宫的支用？”

“正是。”沈吟晚淡淡道，“若此事坐实，我便是贪权乱制，连陛下也保不住我。”

韩昭言沉吟片刻，忽然认真道：“你……不怕我出卖你？”

沈吟晚垂眸一笑，眉梢微挑：“若你真要出卖我，早在德嫔之事上便能落井下石，何苦到今日还替我收拾残局？”

韩昭言凝视她良久，眸光深沉如夜：“沈吟晚，你心太狠。”

“但也正因如此，你才配得上这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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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皇后、素云、沈吟晚、韩昭言，棋盘之上，五子皆落。

接下来的，是交锋、试探，或……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