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香炉之祸

清晨的长乐宫氤氲着浅淡梅香，一缕晨光斜照进殿，照亮了榻前玉炉里缓缓升腾的烟雾。沈吟晚端坐在梳妆镜前，眉眼如画，指尖轻蘸胭脂，却未抹上，只静静地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赵公公急匆匆地踏入殿内，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焦躁：“娘娘，内务司出事了。”

“怎么了？”她语气温和，却一瞬间收敛了目中的倦意。

赵公公低声：“有人匿名上呈密折，说长乐宫私用禁制香料，花费无度，且查出昨月银两支出多出三成。”

沈吟晚轻嗤：“太后那边的人，终于肯动了。”

赵公公跪下，额上冒汗：“奴才无能，那账册我们核过数遍，没有问题，是他们临时调包！”

沈吟晚目光沉定：“韩昭言那边可有回信？”

“今晨送来，只说‘今晚酉时前，另有发现’。”

沈吟晚淡淡点头，伸手挽了青枝送来的霞罗披帛：“这场戏若只演一半，未免太无趣。既然她们设了局，便随她们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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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御花园中百花次第盛开。

沈吟晚被召至御书房时，宫中早己传遍风声：长乐宫滥用供奉银两、涉嫌私藏“南疆御香”旧制禁品，御前己震怒。

她抵达时，皇后早己在座，端坐如山，眼中却泛着一抹制胜后的冷意。

皇帝正端坐于御案之后，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

太后坐在偏殿金塌上，虽未言语，却神色肃穆，颇有责难之意。

“贵妃，你可知，长乐宫昨日所用香炉内所余香灰，经御药房查出，含有‘赤魂香’成分？”太后率先开口，语调平缓却字字如刀，“此香为南疆旧制，己被禁用十余年，你可知罪？”

沈吟晚盈盈一拜，面不改色：“臣妾不知长乐宫香料中有此物。香炉与香料皆由内务司按制送来，臣妾素来不曾干预。”

“你既身居贵妃之位，却连宫中香料都不察，这算哪门子的‘贵’？”皇后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冷厉。

沈吟晚低垂眼帘，似自责似无辜：“若真是臣妾之过，愿甘受责罚。但臣妾斗胆请问——内务司香料进出皆需批呈备案，太后与皇后也应定期抽查，若真有此禁香，又岂止是长乐宫一宫之责？”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

皇后冷哼：“你莫要颠倒是非。”

“臣妾不敢。”沈吟晚轻叩额首，“只是陛下圣明，岂能容无凭空指之罪，落于心腹之后？”

皇帝始终未言，一双凤眸微微眯起，似在沉思。

而就在气氛几近僵持之时，韩昭言忽然步入，手中持一卷密文。

“陛下。”他躬身行礼，“属下奉命暗查，今日早间于内务司库房查得伪造账册与异香一箱，香名‘赤魂’，包装封口与长乐宫批次一致，却另有暗记，署为‘碧华宫’。”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吟晚眼中闪过冷意。

太后神色微滞，继而面色一沉：“放肆！”

韩昭言却不惧，朗声道：“属下己有证人，乃内务司小吏，亲口承认香料曾被调换，并指出调香人所着宫装色为碧华宫所制‘水碧云绸’。”

“这香料，原为送往碧华宫，半路调换入长乐宫。”

皇帝终于抬眸，声音寒冽：“这案子，朕要亲审。”

沈吟晚轻轻一笑，步前一礼：“臣妾清白，总赖陛下圣断。”

她缓缓退至一侧，眸光扫过皇后那一瞬僵硬的神情，又掠过太后隐晦的怒意，最后落在殿外阳光下。

她知道，这只是开局——

但这一局，她先胜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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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宫内，素云气得打翻茶盏。

“她居然反咬我一口！”她声音尖利，眼中几近癫狂，“这韩昭言……明明说他性子乖张，怎会帮沈吟晚？”

嬷嬷忙劝道：“娘娘息怒，那沈吟晚虽暂时脱困，但太后与皇后必不会善罢甘休。她虽今得宠，一旦风头过劲，便是刀俎鱼肉。”

素云咬牙，忽然冷笑：“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毁了她。”

“沈吟晚不是自持清贵么？那就让她在后宫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个不堪的女人。”

嬷嬷惊讶地抬头，却被素云一眼镇住：“给我盯紧韩昭言，他若有片刻离宫，通知我。”

“要让沈吟晚，从此污不可洗、贞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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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乐宫深夜。

沈吟晚沐浴毕，披衣登榻，灯下缓缓翻着御赐医书，却难掩心头浮动。

赵公公低声来报：“韩大人让人送信，说‘尚未查清幕后指使，线索指向内廷几位老嬷嬷’，但己确认，此事绝非素云一人所为。”

沈吟晚轻轻合上书：“我从不小看太后。”

她转头望向窗外月色，淡淡一笑：“可惜了，她这一招，输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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