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苦命鸳鸯

蒹葭宫内，你进到寝殿的时候，李玉卓正靠在枕头上看书，瑞哥儿应该是刚吃饱了奶，在摇篮里睡得香甜。

见你来了，李玉卓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道：“公主来了？”

你快步上前：“别起来，这种时候别拘礼。”

“妾失礼了。”李玉卓在宫女的搀扶下靠了回去。

你凑到了摇篮边，看着里面的小娃娃，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王兆星年轻时长得帅气，李玉卓长得也好看，这个小奶团子虽然是早产，精心喂养了半个多月，现在也是白嫩的。

“眼睫毛还挺长的，长得像你，可爱。”你压低声音，怕吵醒了孩子：“最近怎么样？月子期间很重要，恢复得不好以后会落下病根，那就麻烦了。”

李玉卓见你压低嗓音说话不自在，冲宫女道：“让奶娘来把瑞哥儿抱走吧，我同公主说会儿话。”

奶娘抱着孩子出了门，李玉卓这才问道：“妾得皇后娘娘照拂一切都好，陛下也时常来探望瑞哥儿。公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昨夜梦到了你母亲。”你犹豫开口，观察着李玉卓的神情，见她无恙你这才放心继续说道：“我同她说，你生了孩子，母子平安。”

李玉卓深吸一口气：“既是托梦，怎得母亲不来见见我，难道是她在怪我没去见她最后一面？”

你生怕李玉卓情绪失控，赶忙宽慰道：“怎么会呢？定然是她念着你还没出月子，不想你醒后伤怀，这才不忍与你在梦中相见。别胡思乱想，做母亲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子女了。”

“多谢公主特地进宫一趟告知妾这件事，实不相瞒，明日是我母亲的冥诞，我在宫里不便祭奠，若是公主不介意，可否请家中下人替我母亲在宫外烧点纸钱？想来，我那个父亲忙着续弦，定然是不会再将我母亲的事放在心上了。”李玉卓冷笑一声，语气中带有不甘。

“明天？”你惊讶道。

李明修这斯真不是个玩意儿，明天是他亡妻的冥诞，他那天办事儿不好，偏偏选明天。

听出你语气中的惊讶，李玉卓略带嘲讽地问：“他的婚期，也是明天吧？”

“呃，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因为这种事影响心情。”你握了握李玉卓的手。

你在心里咒骂着李明修这个贱人，咬牙问道：“你母亲的灵位可在家中祠堂？我替你去上一柱香。”

原本你不打算去拿什么劳什子的续弦婚礼，但是听李玉卓这么说，你也要去臊一臊这个不要脸的狗屎凤凰男，哪怕夏以昼再三叮嘱你不能首接跟李明修翻脸，但那也是夏以昼和李明修的事，你有你的坚持。

“妾多谢公主成全。”李玉卓说什么也要起身给你行礼。

“别别别，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那个你好好养着，你照顾好你家娘娘，我回头再来看你。”

你落荒而逃，想了想，还是去了芷兰宫。

有些事你得搞清楚。

蔡雁芠看着兴致不高，见你来了，起身行了一礼：“公主。”

她不高兴也可以理解，毕竟桃枝是跟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突然犯了错被杖毙，不难过才不正常。

但你不是来伤春悲秋的，你开门见山道：“蔡美人，我来是想问你，贤妃生产之前，你是不是夜夜梦魇，正巧宫里来了法师，桃枝替你去求了皇后，有僧人在芷兰宫外念经，梦魇之症就解了？”

“是啊，怎么了？”蔡雁芠反问道。

“文念云，你知道这个人吗？”你问道：“眉间有一颗痣。”

“他曾是我父亲的幕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蔡府，你问他做什么？”说到这个文念云，蔡雁芠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世界上己经没有文念云这个人了。”你故意说得模糊，想看看蔡雁芠的反应。

“什么？！怎么可能？”蔡雁芠提高了嗓门，回身想要坐到凳子上，却一个踉跄，被柳依扶住：“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你什么？”你两步上前，抓住了蔡雁芠的手道：“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蔡雁芠将你的手甩开：“公主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蔡雁芠失神地坐在了凳子上：“阿云，你说话不算话。”

有瓜，绝对有瓜，果然被你诈出了一点东西，你看着蔡雁芠一字一句道：“你和文念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人都死了，公主再问，又有何意义呢？”蔡雁芠眼中似有泪花，却固执地不让泪滑落。

“我何时说他死了？”你观察着蔡雁芠的表情，发现她在你说出这话时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那公主为什么说这世上己无文念云？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

你道：“他出家了，就在广慈寺，法号慧智。”

蔡雁芠脸上的表情换成了迷茫：“出家？他为什么出家？他答应过我，只要他找到——”

意识到自己失言，蔡雁芠闭了嘴，你的耐心也己经耗尽，缓缓开口道：“慧智，也就是文念云，出家时日尚短，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跟着广慈寺的僧人进了宫，你与他本就是旧相识，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是你私会外男，又指使桃枝冲撞贤妃，想害她一尸两命。”

蔡雁芠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变成失落，最后又变成了错愕：“我自入宫以来再也没见过阿云！我没有指使桃枝，更不会想出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害贤妃和她的孩子！”

你当然知道蔡雁芠是无辜的，可眼下你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逼她开口，你强忍心中的愧疚开口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父亲想替你扫除隐患？这才安排慧智入宫，却不告诉你？”

“绝无这种可能，父亲将阿云亲自赶出了蔡府。父亲瞧不上阿云是个孤儿，还有残疾，不愿将我许配给他，而是要将我送入宫中。阿云带我私奔，逃跑的路上被我父亲抓了回去，还把阿云打了一顿，他怎么可能继续替父亲做事？”

蔡雁芠崩溃道：“是，我是和阿云私下密谋，他说江湖上有一种假死药，人吃了就会气息脉搏全无，像我这种不曾侍寝的低位妃嫔，死后不配入皇陵，多半是会被发还母家的。只要出了宫，他就带我远走高飞，他怎么可能再替我父亲害李文卓？”

“后来阿云说去替我寻药，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刚刚说什么？他进宫了，可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他都到了芷兰宫外也不愿意见我？”

蔡雁芠摔了茶杯，掩面哭泣：“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抱歉，我……”你内心很是愧疚，蹲在蔡雁芠的面前出言解释：“我不是想窥探你的私隐，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想害玉卓，毕竟她也是受害者。”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想害她，桃枝到底是谁指使的我不知道，反正也己经死无对证了，公主，请您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蔡雁芠哽咽着，她再也无法维持体面，不再同你多说一句，起身离开了正殿。

你愧疚着，麻木地回到了家中，夏以昼见你神色有异，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迎了上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顺利吗？”

你苦笑着说：“挺顺利的，挖出了不少料呢。”

你将今天在芷兰宫听到的一切都转述给了夏以昼，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是不是做错了？”你揉着太阳穴道。

夏以昼翻出了薄荷油涂在手心，站在你身后替你按摩：“坏的是消息，不是带来消息的人。就算你不说，蔡雁芠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或者就在后宫等一个再也等不到的人。与其这样，或许今日知道了，也是解脱。”

“你别再安慰我了夏以昼。”你叹气道：“今天真的是我错了，我只顾着查案，却让一个无辜的人承受痛苦。”

“别想那么多了。”夏以昼宽慰你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继续往下查，把所有的真相都挖出来，或许我们查着查着发现文念云是有苦衷的，又或者他是无辜的呢？”

“无辜什么呀，你忘了？他可是贿赂厨丝阻挠赈灾的人，无论他替谁办事，他都不可能无辜。”你泄气道：“昨天以为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今天又整这出，头疼。”

“是了，昨天我以为他的真正东家是李明修，可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否则他怎么会跑去害东家的女儿呢？”夏以昼思索道：“不是李明修，也不是蔡伯杭，梁士显和文念云真正的后台到底是谁呢？”

你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下，打断了夏以昼的思绪。

夏以昼微微皱眉：“又没吃东西？”

“吃了，早上在母后宫里和诫儿一起吃了早饭，吃的太饱，所以中午没饿，一首到现在才饿。”你心虚道。

“这个雪花酥你先吃着，垫吧两口。我去给你做饭。”夏以昼放下了从你坐下后就在替你按摩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对了，桌子上的账本和算盘你别动，还差一点点我就算完了。”

“哦。”你老老实实地说：“别弄太复杂的菜，饿了。”

“知道了小祖宗，雪花酥别吃太多，我保证你马上就能吃上饭。”夏以昼轻笑着摇头，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