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山的底线

过了许久，秦山缓缓开口：“娉婷，我觉得短期内，陛下不会对我下手。”

“你这么肯定，依据是什么呢？”长孙娉婷好奇地问道。

“陛下是个极为爱惜自己名声的人。河北之地的隐患，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当年，陛下擒获窦建德后，曾承诺不杀他，可后来太上皇却将窦建德处死。这一举动引发了刘黑闼的反叛，他打着为窦建德复仇的旗号，短短三个月就收复了窦建德曾经的地盘。在这场战事中，陛下的堂弟、忠实拥趸李道玄不幸战死。陛下亲自率军攻打刘黑闼时，不仅自己险些丧命，爱将罗士信也战死沙场，那一战可谓惨烈至极。虽然我没有窦建德那般大的影响力，但陛下还是会担心，杀了我会让河北百姓心生不满，不服朝廷的统治。”

长孙娉婷听后，微微点头，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自然有。”秦山目光深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陛下是个极度自负之人，在他眼中，我就像一匹尚未驯服的烈马。越是不肯交出黑火药配方，他的征服欲便愈发强烈。这种骨子里的胜负欲，反而成了我短期内的护身符。”

长孙娉婷秀眉微蹙：“可你总不能一首拖着。姑父在位还有二十二年，难道要僵持这么久？”

“在未获得陛下支持推行变革前，我绝不会交出去。”秦山神色凝重，掌心不自觉攥紧，“若这天下是公天下，我定会毫不犹豫献出配方，而后弃官从教，全力推动工业变革。但如今……这是私天下。我出身庶民，见过太多底层百姓的苦难，我绝不愿看到黑火药沦为统治者屠戮同胞的凶器。”

这一刻，长孙娉婷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光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她突然意识到，秦山与这世间所有人都不同——包括她自己。自穿越而来，凭借国公府千金的身份，她总是站在统治者的立场看待天下，眼中所见皆是盛世繁华、歌舞升平；而秦山，却始终扎根于底层，目睹百姓的悲苦，深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残酷现实，明白庶民辛劳所得被层层盘剥，却还要用性命守护那些压迫自己的人。不同的立场，竟能看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天下。

“秦大哥，我真的很担心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别忧心。”秦山反倒露出释然的笑，“从河北刺杀崔铭那刻起，我就当自己死过一回了。若不是遇见了你，我早该曝尸荒野。如今多活一日，都是赚的。”

“我会想尽办法帮你周旋。”长孙娉婷攥紧裙摆，眼中满是坚定。

秦山掏出一张字条递过去，上面是个陌生地址：“为了安全，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长孙娉婷接过字条，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低垂的眉眼藏不住羞涩：“都听你的……”。

后宫之内，李世民今日心情格外畅快。长孙娉婷经营的青丝商行将技术拍卖，长孙无垢从中拿到了十五万贯铜钱。她将其中十万贯呈给了李世民，留下的五万贯，一部分给了襄城公主，另一部分则用于后宫的日常开销。作为皇后，她需面面俱到，不能在李世民的嫔妃们面前落下个刻薄的名声。至于余下尚未分配的钱，自然是要投入到青丝商行接下来的运营之中。

“观音婢，你这侄女可真没白疼。”李世民面带笑意，语气中透着几分兴奋。

“臣妾也没想到，娉婷这丫头竟还有经商的本事。”长孙无垢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朕猜啊，这些赚钱的主意，多半是秦山那小子出的。”李世民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郎，秦山的身世背景查得如何了？”长孙无垢微微皱眉，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关切。

“据查，两年前秦山确实常常独自一人出入大山，早出晚归。至于他所说的邋遢道人传授本事，朕不敢确定真假。只是……”李世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是什么？”长孙无垢追问道。

“以前在乡民眼中，秦山是个木讷老实之人，可朕见到的秦山，心思深沉、诡计多端，这前后判若两人，实在让人费解。”李世民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二郎，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人经历一些重大变故后，一夜之间成长蜕变，也是有的。”长孙无垢轻声劝慰道。

李世民微微点头，神情严肃地说：“他曾说‘学好文武艺，报效帝王家’，可朕从他身上看到的，却是对皇权的不敬。”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呢？”长孙无垢目光首视着李世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秦山年纪轻轻，却深谙朝廷平衡之道，如今己官至七品。朕既想用他的才能，又不得不防着他。你说，等时机合适，将襄城许配给他，如何？”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毕竟，自古以来，赐婚向来是帝王拉拢大臣的常见手段。

“二郎，那娉婷那边可怎么办？”长孙无垢面露难色，微微皱眉。毕竟，长孙娉婷刚刚给皇宫送来了十五万贯，这其中的人情和关系，着实让人为难。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罢了，暂且不想这些烦心事了。说说别的高兴事儿吧。”

……

几日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仿佛一夜之间被白色的纸张覆盖。无数传单如雪花般散落各处，上面赫然写着成亲太早带来的危害。有的传单列举着早婚导致女子身体受损的例子，有的阐述早婚对个人成长和发展的阻碍，还有的痛斥早婚现象背后的封建陋俗。

这些传单迅速引发了轩然大波。街头巷尾，人们纷纷议论纷纷，有惊讶的，有赞同的，也有不满的。茶馆里，老学究们皱着眉头，对传单上的观点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对传统礼教的挑战；而年轻的后生们却眼睛发亮，觉得这些话仿佛说到了他们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