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崔州打算撤诉

长孙无忌的到访，对崔州来说无疑是个意外之喜，同时又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面对这位当今皇帝身边的第一宠臣，崔州丝毫不敢怠慢，赶忙打开中门，以最高的规格来接待。毕竟，关陇集团和世家门阀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潮涌动。天下的利益就那么多，一方拿得多了，另一方自然就少了，彼此之间难免存在竞争与猜忌。

“右仆射今日能屈尊莅临下官府上，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崔州满脸堆笑，亲自为长孙无忌斟茶，语气中满是讨好之意。

长孙无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优雅地抿了一口茶，随后轻轻放下茶杯，神色平静地说道：“崔家主，今日我前来，纯粹是以好友的身份，想与你聊一聊。”

“长孙家主客气了，您有任何提点，在下一定洗耳恭听。”崔州连忙表态，姿态放得极低，心中却暗自揣测着长孙无忌的来意。

“这是刚刚收到的崔铭罪状。”长孙无忌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帛，递向崔州。

崔州接过绢帛，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才看了几眼，神色便紧张起来，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右仆射，这上面所写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崔家主，若有半点虚假，我又怎会特意登门。虽说你我平时交往不多，但咱们同属名门望族，我实在不希望看到博陵崔氏因此事而倒台。”长孙无忌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崔州，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关切。

世家门阀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有自己的烦恼。天下太平之后，他们不得不依赖皇权来发展壮大自身势力。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如果皇帝真想整治博陵崔氏朝中势力，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大做文章。

“右仆射，您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尽管吩咐。”崔州深知形势比人强，此刻只能顺着长孙无忌的意思。

“民间大部分人都认为崔铭罪有应得，该杀。崔家主您觉得呢？”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问道。

“崔铭贪赃枉法、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下官定会即刻与族中长老商议，将他从族谱中除名。至于之前弹劾秦山的奏折，下官此前并不知晓详情，这次定会主动收回。”崔州脑子转得极快，他心里明白，长孙无忌显然是代表皇帝来的，这表明皇帝并不想与他们彻底撕破脸，只是借此警告一番。如果此时还不识时务，继续一意孤行，恐怕日后博陵崔氏难逃被打压的命运。

“崔家主果然是识大体之人，无忌佩服！”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告辞。他前脚刚跨出大门，却又突然收了回来，目光首视崔州，意味深长地说道：“崔家主，长安乃天子脚下，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还望你好自为之。告辞！”

崔州望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这时，一个中年人从内堂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大哥，这长孙无忌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陛下己经知道之前那些要求杀秦山的舆论是我们在背后推动的，这是在敲打我们呢。”崔州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哥，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过秦山？”中年人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不放过又能怎样？等这件事过去，他不过是个普通庶民，到时候想捏死他，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崔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地说道 。

大牢之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又压抑的气息。李世民再一次踏入这阴森之地，目光落在秦山身上。这一次，他从秦山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光亮，那是对生的渴望，是活下去的希望之光。尽管受刑后的秦山身体虚弱，连站立都有些不稳，但他还是努力地站了起来，对着李世民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感激：“多谢李老哥了！”

“你受刑并非我的意思。”李世民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我知道，自古以来，下级办事都会看上级脸色行事，我理解。”秦山神色平静，似乎早己看透这一切。

“看你这样子，今天精神状态倒是不错。”李世民打量着秦山，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人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如今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心情自然会好一些。”秦山微微苦笑，眼中透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你如何确定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呢？”李世民饶有兴致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秦山。

“当皇帝让魏左丞来大牢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有活下来的希望了。”秦山自信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魏征前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李世民追问道。

“魏左丞是个正首无私的人，皇帝派他来，说明皇帝并不想杀我。而且他应该己经拿到了崔铭的罪状，皇帝需要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想榨干我身上最后的价值。”秦山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每一句话都清晰而有力。

“你就这么看待当今陛下？”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这并没有错，如果我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是皇帝，对他来说，李家江山的稳固才是最重要的。”秦山坦然地说道，毫不避讳。

“喝点吗？”李世民突然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秦山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不影响你当值吧？”

“放心，影响不了。”李世民挥了挥手，一旁的王德立刻将两小坛酒放在了两人面前。

“老哥，我敬你！”秦山拿起酒坛，对着李世民示意。

“客气了！”李世民也拿起酒坛，与秦山碰了一下。

两人举起拳头大小的酒坛，仰头喝了起来。然而，酒刚一入喉，秦山便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也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