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猎犬

“猎犬”碾轧管壁的巨响如同地狱的磨盘在头顶轰鸣。每一次沉闷的“咚！”，都伴随着金属结构在无可匹敌的巨力下发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嘎吱——嘎吱——”。整个管道空间疯狂震颤，铁锈与陈年污垢如同黑色的雪崩，倾泻在胡一寒和赵无忌的身上、脸上。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死亡铁锈味和赵无忌身上那股愈发刺鼻的、金属灼烧皮肉的焦糊气息。

胡一寒被剧烈的震动抛起，又重重摔在冰冷的管壁上，后背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簌簌落下的锈尘，绝望地看着头顶斜上方那一段粗大的管道——在视野尽头，那坚硬的合金管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塌陷、扭曲！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凸痕在管壁上急速蔓延，如同一条活过来的钢铁巨蟒，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向他们蜿蜒逼近！每一次凸起和凹陷，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和断裂声。管道连接处的铆钉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一颗颗崩飞，像子弹般射向黑暗深处。

“它…它来了！”胡一寒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气。那碾压的轨迹清晰无比，终点就是他们蜷缩的这个小小的交汇点！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西肢百骸都浸泡在冰水里，连呼吸都成了奢侈。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隔着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料，那个硬物硌着他的肋骨——那支该死的“普罗米修斯-S”血清！它冰凉，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发抖。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赵无忌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喉咙里爆发出一种超越了人类声带极限的、撕心裂肺的长嚎！那声音里没有理智，只剩下纯粹的、被碾碎灵魂的痛苦。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深紫近黑的颜色，疯狂搏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涌出，又在接触到冰冷的管壁时蒸腾起大团大团的白汽，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热雾中。他的身体在管底疯狂地抽搐、弹动，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重的闷响。

左臂，成了风暴的中心！

那原本只是蔓延到肩颈的银灰色纹路，如同被泼了滚油的野火，骤然炸开！刺眼的白光从皮肤下每一个缝隙里迸射出来，将这片狭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熔炉。光芒之中，那冰冷的银灰色物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向上蔓延、吞噬！肩膀、锁骨、胸膛……皮肤所过之处，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和生物质感，变成一片光滑、冰冷、毫无生机的金属灰白！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那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清脆、冰冷。如同无数细小冰晶在骨头内部疯狂凝结、生长、刺穿！这声音来自赵无忌身体的深处，来自他正在被强行改造的骨骼！每一次“咔嚓”声响起，赵无忌那非人的嚎叫就拔高一个八度，身体随之剧烈痉挛。他的左臂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扭曲着，五指张开又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抠进自己那正在金属化的掌心皮肉里，却流不出血，只有一些银灰色的粘稠物质渗出。

“骨头…碎了…长出来…铁…铁的…”赵无忌涣散的瞳孔在极致的痛苦中短暂地聚焦了一瞬，死死盯着自己那只完全变成非人金属的手臂，里面是灵魂被撕碎的茫然和最深沉的恐惧。他的牙齿因为剧烈的颤抖和剧痛疯狂地磕碰着，发出“咯咯咯咯”的响声，嘴角涌出更多发黑的、带着浓烈金属腥气的血沫。血沫滴落在冰冷的管壁上，立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凹坑。

“无忌！撑住！看着我！”胡一寒嘶吼着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赵无忌疯狂抽搐的肩膀和胸膛。手掌接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如同烧红的烙铁，而皮肤下骨骼的异变触感更是让他魂飞魄散——那不再是骨头，更像是某种坚硬、冰冷、正在不断增生变形的金属构件！每一次剧烈的抽搐和骨骼深处的“咔嚓”声，都让胡一寒感觉自己按着的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呃…呃啊…胡…哥…”赵无忌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转向他，那里面充满了溺水者般的绝望和哀求，“杀…杀了我…太…太痛了…”破碎的话语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又是一大口发黑的血喷在胡一寒的胸前，滚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衣服立刻被蚀穿，皮肤传来针扎般的灼痛。

“放屁！你给我撑住！”胡一寒目眦欲裂，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撕开自己腰间的口袋，那支装着幽蓝色液体的玻璃管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玻璃传来，却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火炭。他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这支血清！就是它！是它引发了这一切，催化了这恐怖的异变！它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可是…可是赵无忌手臂上那活体金属的异动，似乎又和它有着某种诡异的、致命的联系。注射它？是加速赵无忌变成怪物的进程，还是…可能带来一线生机？这真的是生机吗？还是更彻底的毁灭？那禁忌档案里“普罗米修斯的诅咒”几个血红的字，如同魔咒般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盘旋。

头顶的金属哀鸣陡然拔高！

“嘎嘣——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头顶斜后方，他们滚落下来的那段垂首管道的接口处，终于在“猎犬”持续不断的恐怖碾压下彻底崩裂！一大块扭曲变形的厚重合金管壁，如同被巨人撕下的废铁皮，带着撕裂的管道内壁绝缘层和断裂的粗大线缆，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下来！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