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虎狼药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陈天德绕过后寝殿的隔断屏风，伸手扯开龙床上厚重金丝帷幔，露出里头不堪入目的情景来，他鼻尖登时涌入一股难闻的淫秽味道。

陈天德皱眉，轻轻咳嗽一声，睡在龙床左右角落里的两个小太监还算警醒，睁开眼的同时瞧见陈天德后慌忙起身，陈天德眼目一横，两个小太监手脚立马轻了三分，蹑手蹑脚赤裸身体下了龙床。

此刻离中宸议事的时辰尚早，陈天德重新掩好帷幔，两个小太监在他身后慌里慌张的往身上套衣服，动作迟缓，清秀干净的脸庞上还残余着荒唐一夜的痕迹。

陈天德往外走了好几步，两个小太监相互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公公...”其中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瞄了眼陈天德，是有苦说不出：“昨儿真不是奴才们不懂规矩，圣上从朝露阁回来后，就叫了奴才二人伺候，还...还用了虎狼之药，奴才们是劝过的，可圣上不听，最后闹到了后半夜什么时辰奴才都糊里糊涂的，奴才们是实在扛不住了，晕过去的。”

“公公饶命啊。”另一小太监接着哭诉道：“奴才们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歇在龙床上啊，公公，饶命啊。”

陈天德冷眼瞧着面前两个‘玩物’，圣上昨日为何会如此，他是知道的，节宴上的鹿茸算是导火索，当即回了勤政殿后用了不少虎狼药。

浑浑噩噩间被凶猛药性把控着与这两人胡闹许久，以至于陆昭仪母子出事，圣上赤红着一双眼亢奋地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最后只交代了由皇后做主。

“还不滚下去！”陈天德侧身，懒得与快抖成筛子的二人废话，低斥一声。

两个小太监欣喜若狂，顾不上身体下半部分的异样感觉，顶着撕裂一样的痛相互打了眼色，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陈天德长呼一口气，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让人准备起盥洗要用的物件来。

等到晨光彻底冲破层云，天，终于亮了。

凤鸾宫内，竹絮替皇后轻柔按压太阳穴，轻声道：“昨儿闹了一晚上，娘娘今日该多歇息一会儿的。”

“本宫也想，可事与愿违，出了这档子事，总要本宫亲自去圣上那儿说了才行。”皇后微眯着眼，两道柳叶眉间含着一簇厌烦。

圣上的后宫其实没有一刻是干净的，也没有一刻是相安无事的，她之所以愿意放权给贵妃，无非是因为她有了皇子，也因为实在是厌烦死了宫妃间的明争暗斗，只要她还是有着实权的皇后，找个替她干事的人又如何？

竹絮对于昨日之事，心知肚明，她低声道：“这样会惹得龙颜大怒的事偏偏就需要娘娘出面了，平日里贵妃不是很能干吗？”

“你也说了，贵妃而已。”皇后凤眸轻启，对着铜镜扶正发髻边的凤钗：“她又不傻，知道自已承受不住圣上怒气，哪怕有这个心包揽此事，也没这个胆。”

“娘娘还是了解贵妃的。”皇后话里的奚落之意惹得竹絮一笑道：“此刻，中宸只怕已经散了，轿辇已经在宫外候着了，娘娘是选了披风还是暖炉？”

“勤政殿内地龙足够热，选了那件藕荷色的披风带着吧。”

中秋一过，天气一日不比一日，越来越往冬日里的严寒靠近，这几日好在还有暖阳，照在人身上浑身暖和和的。

轿辇停在汉白玉石阶下，陈天德眼尖，急忙迎上来：“哎哟，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圣上才回了勤政殿，正用早膳呢，奴才给您回禀一声？”

“不必了，本宫自已进去吧。”皇后落下披风，含笑道：“圣上辛劳，现在才用早膳，你日后记得提醒圣上，万事以自身保养为宜。”

“奴才记得了。”陈天德皮笑肉不笑替皇后撩起帘子，前脚跟后脚也进了勤政殿。

偏殿，裴长渊正在宫人伺候下用着粳米白贝粥，白贝少见，添在粥里鲜香四溢，宫人见皇后进来，停下了舀粥的动作，退至后方。

裴长渊抬眸，眼圈青黑色的印记遮也遮不住，他面色淡淡道：“皇后怎么来了？可用了早膳了？”

“臣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皇后面不改色，请安道：“臣妾用了早膳来的，倒是不凑巧，扰了圣上用早膳的时辰。还望圣上见谅。”

“起来吧，皇后一向识大体。”裴长渊与皇后多年来已经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了，他愿意给皇后该有的体面，点点一旁的矮凳道：“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

皇后半挨着凳身坐了，瞄了眼四周伺候的宫人，朝着陈天德欲言又止道：“陈天德，让宫人们下去吧”

陈天德一愣，随即招招手，宫人们很快鱼贯而出。

裴长渊不明所以，皇后不慌不忙，先挑拣了陆昭仪的事儿说起来：“五皇子今儿凌晨醒了，一醒就哭着闹着要母妃，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陆昭仪早晨醒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喝了药，又昏迷过去了。不过医官说性命无忧，圣上尽管放心。至于下毒之人？”

陆昭仪得宠，大半原因是因生下五皇子后以证裴长渊不惑之年仍旧龙精虎壮，如此就足够了，他成年的皇子并不少。

裴长渊随意挥挥手道：“皇后查明白了再来告诉朕就是。”

“是，臣妾一定彻查此事。”意料之中的结果，皇后淡淡一笑，接着眉头紧锁道：“臣妾今日还有一事需圣上定夺。”

“什么事？”

“丽妃昨日与太监苟合，被贤妃于朝露阁偏殿当场捉住，此刻，二人被扣押在冷宫后巷，等待圣上定夺。”皇后深吸一口气，侧身下跪后冷静说出今日来勤政殿的最终目的。

“放肆！”

放凉的梗米白贝粥就这么被浪费了。

皇后目光停留在被弄脏的赤霞色宫装凤尾裙摆上，头顶是裴长渊怒不可遏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像是垂垂老矣的猛兽仍旧不甘心而弄出的动静，让人嫌恶。

“这事还有谁知道？”裴长渊双目发红，面色阴沉得可怕，他紧紧盯着皇后，厉声问道。

“贤妃做事还是有分寸的。”皇后娓娓道：“发现是丽妃后，立即将人用黑布套头后扣押离开了朝露阁，没有引起旁人注意，而臣妾知晓后，只对外宣称丽妃饮酒过多，先行回宫了。所以，除了圣上，便只有臣妾与贤妃知晓此事。”

“很好，很好。”裴长渊一想起后妃被太监染指，就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裴长渊目光如阴狠的毒蛇，泛着冷意盯着陈天德道：“陈天德，你去！将他们二人捆在一起，乱棍打死，然后毁了脸，剥去衣服，喂狼！”

“是，奴才知道了。”陈天德胆战心惊，领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