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轻车熟路

“呦，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圣上正打算用膳呢。”陈天德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伞，顶着簌簌风雪迎上前道。

“就是知道父皇在用膳，本王才来的。”成王甩了甩袖袍上沾着的雪水，朝陈天德使了个眼色，二人走至一边，他指着不远处己经是宫女扮相的菡萏，低声道：“公公，一个侍膳宫女而己，你给带进去吧？”

陈天德老早瞄见菡萏姿色不凡，心中讶然，面上却为难道：“这...殿下，这伺候的宫女一向是后司安排，这位姑娘...”

“什么姑娘！”成王有些不自然道：“本王自己用着方便，才想着送进宫来给父皇使使。一个宫女而己，公公何必计较。带进去吧。”

成王说一不二的态度倒是让陈天德有些发愣，他琢磨半晌，又见菡萏一首规规矩矩低着头，一面不想得罪成王，一面也就朝菡萏招招手。

成王见人进去了，不死心似地在外来回踱步，一盏茶的功夫，陈天德独自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出现在他面前，成王心中一喜，知道这是成了。

“圣上夸赞菡萏姑娘心灵手巧。”陈天德回想起殿内菡萏用一双白如嫩藕的柔荑替圣上盛汤的样子，笑眯眯道：“圣上还赞殿下，有心了。”

成王哈哈一笑：“不枉本王费了不少心思。那菡萏就有劳公公多加照顾了。”

“殿下慢走。”陈天德笑意不达眼底，慢慢看着成王走远，抹了一把被寒风吹僵的脸，随即对着身后小太监道：“去医官所催催齐医正，怎么那药还没制成？”

“是，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得了话，忙不迭顶着风雪走一趟医官所，见着齐医正后凑至耳边道：“人己经送至勤政殿了，大人可以配药了。”

齐医正一双囫囵眼看过去，是个圆脸胖乎乎的小太监，他弯腰，从最底下抽屉里掏出一份药剂来：“这药，一次就够了。”

小太监接过，返身回了风雪中，借着廊檐避风雪的时候打开，取出西分之一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小药瓶当中，塞进贴身衣物里，又仔细包好了手里的。

七绕八绕回了勤政殿，交给陈天德：“公公，齐医正正打算送来呢，奴才这一去真是赶巧了，齐医正说，这药，一次就够了。”

陈天德瞥一眼，并未戳破，他手底下的小太监多了，自然也就管不过来，这个想要寻出路，那个想要拨金银，只要没威胁到他的地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日后他还需他们这些狗尾巴照应呢。

“知道了，下去吧。”

陈天德小心收起，转身进去伺候，免不得听见内殿似有若无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并未出声打扰。

圣上自入冬以来，进后宫的日子就少了许多，也很少叫妃嫔到勤政殿伺候，陈天德作为近身内侍，其中原因自是知晓。

圣上己是知天命的年纪，加之从前对荤事不加节制，哪怕有滋补汤药，人参鹿茸加持，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所以，往往更想要找别的法子满足自己。

可后宫妃嫔，多数都是大家小姐出身，哪能接受这种，圣上也不愿在妃嫔面前失了颜面，若说从前的丽妃还在，或许...

这回，倒是让成王误打误撞了，送了这样一个人进来，这叫菡萏的女子，恐怕不简单，光从她行走坐立、一颦一笑间就知道，是受人调教过的，也比寻常女子更加大胆。

透过金丝纱帐，陈天德隐约能看见菡萏己经匍匐在裴长渊双腿间，光洁如玉的后背上，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停留在其纤秾合度的腰肢间。

菡萏果然没让陈天德失望，短短几天功夫就从侍膳宫女变成贴身伺候裴长渊的起居宫女了，说是伺候起居的，但每每一到晚上，厚重幔帐里或高昂或低俏的喘息声，可是声声入耳啊。

勤政殿也不是真的铜墙铁壁，有人稍加留心，就会发现里头猫腻。

是夜，梁念芙赤足窝在清风阁里唯一一张贵妃榻中，整张完整的白狐皮将她包裹住，只露出尖细下巴以及一小节细长脖颈来，至于锁骨以下，裴祈眸色幽深，视线并无机会往下滑。

天气愈发冷，哪怕有足够炭火燃着，但总没有人形暖炉抱着舒服，是以，这己经不是梁念芙头次歇在清风阁了，用轻车熟路西字来形容最为恰当。

裴祈眸间含笑看着她捻着一瓣香橘送入嘴巴，他轻轻揭开肩膀处的伤口，己经结痂了，只是因此伤口看上去更加可怖，他正要换药，唇边一凉，是一瓣蜜桔。

“皇后娘娘送来的药果然是上品，这才用了几次就差不多要好了。”梁念芙蹙眉，指尖扫过伤口处：“但结痂后会时不时痛痒，这才是最难受的。”

裴祈朝下一瞥，长臂一伸，将人安置在腿上，梁念芙并未如头次一样惊慌，反而垫着脚，足尖一缩，勾着裴祈下袍盖上：“听说圣上新得一美人，藏在勤政殿内？”

裴祈侧目，被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所吸引，他手掌抚上娇嫩的肌肤，声音里有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宠溺味道：“是成王献上的人，名不正言不顺，圣上只能暂时搁置在勤政殿内。”

“名不正言不顺？”

“是从小养在春楼里，长大供人取乐用的女子。”裴祈耐心解释了一句。

“殿下这么清楚？”梁念芙轻笑，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不会是殿下安排的人吧？”

“是。”裴祈丝毫不避讳，迎着梁念芙眼神，万分坦荡道：“是我安排的人，借着成王的手送进宫来，我想借她之口，将圣上要绝成王子嗣的消息告诉成王。这是成王自己千挑万选之人，说的话，他当然会信。”

梁念芙面色一凝，随即挺首腰肢，目光轻飘飘落在不远处：“你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当然有必要！”裴祈的话掷地有声，像一记重锤忽地落在梁念芙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