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脉络的信息

我从身上翻出几块饼干，“对了，老所长办公室顺的，你喜欢的。”我看着这小子，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可不就是个文弱书生。指尖捏着油纸的褶皱，饼干的甜香混着诊所里的松节油味在暖光里漫开。

郭泽总说这甜腻的味道能让人想起童年。竹床在他身下发出细碎的吱呀声，这小子正半靠在褪了色的蓝布枕头上，脖颈处的淤青在苍白肤色下格外刺眼，像朵开败的蝴蝶兰。

他半靠在吱呀作响的竹床上，蓝布枕头褪成浅灰，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颈间的淤青像朵开败的蝴蝶兰，在汗湿的衣领边缘若隐若现。我递过饼干时，他指尖微颤，输液管里的葡萄糖液正顺着透明软管，一滴一滴坠进手背的静脉，像在丈量时间的重量。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颈边的淤青像朵褪色的梅，在汗湿的衣领里若隐若现。指尖触到他锁骨时，他猛地缩了缩，输液管跟着晃了晃。

他身上有好几块伤，尤其是颈边锁骨上的一块淤青，我想伸手去触摸，又怕碰疼了他...

“疼吗？” 话出口才觉多余，锁骨处的淤青足有掌心大，边缘泛着青紫色的钝痛，分明是被重物撞击所致。他别过脸去，耳尖却红得滴血，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滚动：“就摔了一跤，真没事。” 阳光从木格窗斜切进来，在药柜玻璃上碎成菱形光斑，恰好落在那片淤青上，像枚褪色的勋章。

不过就是没忍住就是了...

他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滴血。”呃，还好啦，咱们要不还是谈谈……”吊瓶的滴答声撞在积灰的药柜上，玻璃罐里的干松脂块在阳光里泛着琥珀光，与他警服第二颗纽扣上的红胶泥形成诡异的呼应。我忽然想起昨夜在化验室，老秦的镊子夹起磷粉时，那些幽蓝颗粒在冷光下跳动的模样。

“哦，对，还有事没了呢。”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再次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这个笨蛋！”

“罗医生罗建国，你怎么看他？”我想起老秦说的，他有很大的嫌疑。

“我不清楚，但我感觉他不像坏人。”郭泽手扶着下巴，好像在沉思，“我们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说明他是凶手，甚至没有证据说他是坏人。”

我看了看周围，确定罗建国没在身边，凑到他耳边说，“我和技术科老秦分析了赵弘元棺材里的纸盒，里面有磷粉、松脂...”说到这里，我开始头疼，“和78年那场火灾...”

郭泽的睫毛猛地颤动，输液管里的气泡停在半空。他当然知道，78 年那场山火的调查报告里，父亲牺牲的现场同样检测出松脂与磷粉的混合物。此刻诊所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混着罗建国哼歌的声音，调子是林场职工常唱的《勘探队员之歌》，却在尾音处拐了个诡异的弯，消失在松涛声里。

他知道的，我父亲就是这么牺牲的...

我看着照片上的焦痕，思绪回到当年。“当年局里定性为意外，但我翻遍卷宗，发现现场也有残留的松脂颗粒。”

“可也不一定和罗医生有什么关系吧？这种东西很容易买到啊。”他仍然是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很可靠。

“我觉得他值得怀疑。”我看向西周，真的很怕罗建国在偷听。

“他怎么会唱这首歌？” 我着颈间的银杏叶吊坠，叶尖的缺口硌着指腹，“当年父亲所在的护林队，总在清晨唱这首歌出工。” 郭泽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着被角，那里还沾着昨夜灵堂的焦土。他忽然撑起上半身，输液管在竹床上拖出细响：“桐姐，我需要再去一趟灵堂，供桌下的证物夹 ——”

开什么玩笑，现在还在打点滴呢，就还想出去？身体什么样子了自己不清楚吗。

郭泽的睫毛轻轻颤动，输液管里的葡萄糖液正一滴一滴坠进他血管，像在丈量时间的重量。诊所外传来罗建国哼歌的声音，调子是林场职工常唱的《勘探队员之歌》，却在尾音处拐了个诡异的弯，消失在松涛声里。

他怎么知道这歌？他绝对有问题...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看见罗建国抱着药箱进来了，他衣服里有一个看起来...方形的东西在轻轻晃动。

我转过身，问他：“之前周广林来买毒鼠强的时候，你有看到过他的状态吗？”

“我为什么要注意他？”他开始打扫地上的卫生。“不过他来买药时，手一首抖得厉害，说家里闹老鼠。我还专门提醒过，别让孩子摸到。谁知道还是出事了。”他脸上洋溢着无所谓，倒是能理解。

那方形的的东西始终让我疑惑，我忍不住拿了出来。

原来是郭泽的警官证，“哦。忘了还给他了。”

“罗医生，我有些事想要问你，还请你积极配合调查。”我认真地说，

“好啊，知无不言。”他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呃，桐姐，我这葡萄糖也打完了，我去灵堂一趟，还有些事要确认一下。”郭泽一溜烟地跑掉了...

郭泽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木门后，晒谷场的碎石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小子！！！

松涛声突然变大，撞得木格窗哗哗作响。我摸了摸颈间的银坠，父亲留下的温度混着此刻的阳光，在掌心发烫。诊所的墙面上，“破除封建迷信” 的标语褪成浅灰，却在某个瞬间，与记忆中父亲制服上的星芒重叠。

有些光，总要穿过漫长的黑夜，才能照亮迟到的破晓。而此刻，我望着罗建国转身时带起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明白，当年母亲说的 “永远不会熄灭的光”，从来都不是银坠的光芒，而是藏在每个刑警骨血里，永不妥协的执着。

葡萄糖吊瓶还在空竹床上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我深吸一口气，松节油的辛辣混着饼干的甜腻涌进鼻腔，像极了这些年查案时，那些交织着痛苦与希望的瞬间。

我心里也清楚，现在警力稀缺，我们两个在一起效率会更低。

有些路，必须有人走。有些光，必须有人点亮。

没办法了...我也拉过来一张椅子，和罗建国面对面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