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火的余烬

我叫王雨桐，1973年生人，出生在秦岭深处的林场。父亲总在深秋的清晨，用沾满松脂的手给母亲编银杏叶花环，金黄的扇形叶片垂在她藏青色的制服上，像落了肩上的星子。那年我五岁，趴在派出所的木窗台上数松针，看他们在晨雾里相视而笑 —— 首到那场烧毁半个林场的山火，将父亲的身影永远定格在跳动的火舌中。母亲把父亲亲手做的银制银杏叶吊坠挂我的颈间，她告诉我：“一个人的光芒会熄灭，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有的人走了，可有些东西会变成光，永远照着后来的路。”他说话时盯着窗外的焦土，那里新栽的银杏苗正顶着雪芽，像父亲制服上未褪的星芒。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在说父亲吧，我只是觉得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1993年从大学毕业后我就来到了刑侦部工作，其实这也是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手，一般民警都能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我们刑侦队也确实没什么警力，我们处理过山林盗窃案、邻里纠纷斗殴，没什么意思，不过虽看似平淡无奇，却也让我在基层的磨砺中逐渐成长。

但是，三天前的一个案件，打破了这份宁静。

灭门

是的，家在坊里乡的周广林一家西口，全部死亡，老两口和孙女周小羽命丧八仙桌，而他们的儿媳妇卢明芳，则上吊身亡于桌旁。村子里流言西起，传言卢明芳因不满家庭现状，狠心杀害家人。但我深知，传言往往夹杂着偏见与误解，尤其是关于女性的流言，更容易被添油加醋。

这解释不通，孩子是无辜的。若真是卢明芳所为，她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此毒手？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可信度不高，我决定还是亲自去案发现场看看比较好。

老旧的卡车碾过进山的碎石路，窗外的银杏树一棵棵向后退去，仿佛在为我们指引方向。坊里乡的银杏树不少，它们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在秋日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几个裹头巾的妇女突然噤声，目光落在我颈间的银饰上，像看见什么不祥之物。穿蓝布衫的老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女警察阴气重，冲撞了冤魂可不得了。"话音混着松烟味钻进车窗，真是难闻。

呵，迷信。我并未理会这些迷信言论，以查案为由驱散了人群，迅速投入到现场勘察中。

案发现场的腐臭味混着芒果的甜腻扑面而来。八仙桌上的搪瓷杯倒扣着，桌上的芒果切好，只是边缘早己发黑。但是却很奇怪，两个老人都有糖尿病，怎么会买这点东西？桌子上的菜还算丰盛，是想招待什么客人么？另外杯口边缘有三个浅显的唇印 —— 分明是三人用过的杯子。卢明芳的尸体仍挂在房梁，苍白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道包扎好的伤口。

我搬来梯子，想至少先把尸体放下，梯子上的木头倒刺却划破了我胸口上的衣服，啊，倒霉。

"村里都说她和别的男人私通，不清不楚的。" 陪同的派出所民警压低声音，"你看这勒痕。" 他用警棍戳了戳房梁，木屑扑簌簌落在我肩章上。我没答话，蹲下身捡起周小羽的画 —— 穿黑裙的女人身后，团反复涂抹的灰色影子占据了不小的画面，边缘有稚嫩的锯齿状线条。嗯，算是证物，带回去看看吧。

暮色漫进窗户时，叶脉纹路与父亲给我的标本分毫不差。指尖划过压痕的瞬间，突然想起母亲在信里写过："银杏叶落地时，总是正面朝上，因为每片叶子都记得阳光的方向。"

离开时，坊里乡的暮色正浓。山风掠过新刷的墙面，"破除封建迷信" 的标语在剥落的墙皮间若隐若现。吉普车转过弯道的刹那，后视镜里闪过个穿靛蓝色布衫的身影 —— 我知道他，是个小医生，叫罗建国。刚才他来过这里。他的身影在暮色中迅速消失，像片被风吹散的银杏叶。

衣袋里的银杏叶标本沙沙作响，混着远处传来的狼嚎。我想起母亲说过得的话，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熄灭，有的人走了，但他会变成光。比如藏在每片叶子脉络里的，属于刑警的，属于我的光芒。

回到警局，己是凌晨一点。与民警兄弟道别后，我走向刑侦部。还未进门，一阵呼噜声传来，不用想，定是郭泽那小子又在值班室睡着了。轻轻推开房门，看着他趴在桌上的背影，我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老所长的办公室，准备泡杯咖啡，迎接即将到来的加班时光。嗯，这小子也需要一杯。

老所长不愧是老所长，咖啡，麦乳精一应俱全，哈哈，正好便宜了我。

三伏天本就闷热，那就来一杯凉咖啡吧，至于郭泽那小子...喝热的吧！

“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