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梧桐塌上娇嗔起

在凤凰界瑰丽的霞光穿透鲛绡帐，金红交织的晨辉为帐中镀上一层朦胧绮色。喜凤慵懒地支起身子，乌发如瀑散落在缀满凤凰暗纹的锦被上，指尖无意识缠绕着一缕发丝，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神君~太阳都快爬上梧桐树梢啦~"她故意放软语调，声音甜腻得像是滴着蜜，赤足踩过铺着凤凰羽织就的地毯，薄如蝉翼的寝衣堪堪遮住窈窕身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伸手拉开床幔，她半倚在榻边，咬着下唇，水汪汪的杏眼满是娇嗔，"再不起床，该误了凤凰界朝会，到时候，满殿仙僚该如何议论您这'懒君'呢？"

说着，她跪坐在榻边，指尖顺着神君紧实的胸膛慢慢向上游走，最后停在他下颌处轻轻："您昨夜那般勇猛，这会儿，可别是累坏了，起不来了吧？"尾音带着勾人的颤意，喜凤俯下身，发丝垂落，几乎要拂到神君的脸庞，周身萦绕的凤凰香与神君身上的龙涎气息交织，在殿内弥漫开来 。

晨光刺破鲛绡帐，神君猛地从宿醉中惊醒，手己本能地握住枕下仙剑。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女子朦胧的轮廓——青丝如瀑铺展在绣着九凤朝阳的锦被上，月白寝衣半褪，肩头几点红梅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你是谁？"神君声线冷得结霜，剑锋却在触及对方手腕时骤然凝滞。少女泪眼汪汪仰起脸，珍珠般的泪珠顺着泛红的脸颊滚落，檀口微张时带出水雾："我是喜凤啊......昨夜神君醉后......"她忽地攥住神君手腕，指尖在他掌心掐出月牙痕，下一秒却娇软地跌进他怀中，"你既睡了我，就给个名分吧......"

哭声如春日细雨缠得人心烦意乱。神君凝视着怀中颤抖的娇躯，喉结滚动片刻，忽而低笑出声。他抬手拭去少女泪痕，指腹在她唇角，声音温柔得令人战栗："自然会对你负责。"

随着清脆的拍手声，殿外涌入十二名执金吾卫。神君将喜凤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扫过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得意，朗声道："传令凤界——即日起，这位便是本君新纳的喜美人。"殿外仙乐骤起，而喜凤藏在袖中的指尖，正死死攥着半枚染血的凤纹玉牌。

"呀，我的美人哭了，别哭呀。"神君的指尖擦去喜凤眼角泪珠，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喜凤倚在他胸膛上微微发颤，睫毛却在阴影下轻轻扬起——昨夜故意打翻的醒酒汤、提前布置的床幔、藏在袖口的迷香，终于都没白费功夫。

（内心独白） 太好了，我终于成了美人！只要从这最低等的位份慢慢往上爬，定要将凤云妃那贱人踩在脚下！喜凤想着，指尖无意识掐进神君锦袍的金线里。

"来人，伺候本宫沐发更衣。"神君忽然扬声吩咐，殿外立刻涌入持金盆的仙娥。他松开喜凤时，指腹在她腰间暧昧地了下，"喜美人初来乍到，这些洒扫的丫鬟你先挑几个使唤。"

阶下立着排垂首的侍女，喜凤一眼就盯上最俏生生的那个——杏眼配着点朱砂痣，穿的浅碧罗裙还打着补丁。"就你了，"她故意用帕子掩着唇，声音甜得发腻，"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桃花。"少女抬眼时，鬓边碎发随着动作轻颤，喜凤忽然在她耳后看见了半枚褪色的桃花刺青——和三日前夜袭凤仪宫的黑衣人靴底花纹一模一样。

喜凤看到身边的婉月，突然勾起她的下巴，曾经你欺负我，这是报我欺负你。来人，把她带，把她带着帮我做我的丫鬟。

喜美人，我当初是冲动了你。

当初我是奴婢，你还欺负我。

我在洗衣服，你还叫其她丫鬟一起欺负我。

突然，喜凤突然挽月跪在她旁边说道：“奴婢的错奴婢的错，饶命啊娘娘。

喜凤斜倚在美人靠上，指尖突然勾住婉月的下巴，翡翠护甲硌得对方下颌生疼。"记得当初怎么踩我手指的么？"她轻笑一声，看着婉月发白的嘴唇，"我在浣衣局泡烂手的时候，你拿木槌砸我洗好的宫装，说脏了主子的料子。"

婉月"噗通"跪倒在地，发髻上廉价的铜簪滚落在地："喜美人饶命！当初是奴婢猪油蒙了心......"

"蒙心？"喜凤抬脚踩上对方手背，绣鞋上的珍珠碾过指骨发出脆响，"我跪在雪地里给你擦鞋时，你可记得我冻裂的脚趾？现在你是我的丫鬟了——"她俯身揪住婉月的头发，在对方耳边呵气如兰，"往后每日替我舔净鞋底的泥，就算抵了当年的账。"

喜凤指尖绕着珍珠璎珞，瞥向阶下跪着的婉月："让她跪着。"话音未落，侍女己将滚烫的茶盏塞进婉月颤抖的手中。"捧着，什么时候茶凉了，什么时候起来。"她转身时听见身后压抑的抽气声，唇角勾起冷笑。

"娘娘可要撒玫瑰香？"桃花捧着鎏金澡盆的手顿了顿，玫瑰花瓣在热水中轻轻翻卷。喜凤褪下华服时，目光落在铜镜里映出的婉月——对方指甲掐进掌心，喉间却挤出谄媚的笑："奴婢替娘娘揉肩吧？"

"不必。"喜凤沉入温水，玫瑰精油的香气裹住肌肤。她闭上眼，却听见婉月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念白："喜凤...当年不过踩你几脚，如今竟敢作威作福？等我寻着机会..."

"哗啦——"喜凤猛地坐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婉月的裙摆。"你说什么？"她盯着对方瞬间煞白的脸，指甲划过浴盆边缘，"方才是不是在咒我？"

喜凤盯着婉月抖如筛糠的手，那只手正攥着冒热气的茶壶，指节被烫得通红。“没说话？”她挑眉，翡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便再跪半个时辰，茶凉了就去冰窖里跪着醒神。”

婉月额头磕在青砖上，声音混着哭腔：“谢喜美人恩典……”

“桃花，伺候更衣。”喜凤起身时，玫瑰花瓣从肩头滑落，她任由桃花用绣着凤凰的锦帕擦身，目光却透过水汽瞟向跪地的身影。婉月垂着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恰好被镜中反射的喜凤捕捉。

“对了，”喜凤忽然轻笑，赤足踩上地暖砖，“待会儿让她去浣衣局领十车冬衣来浆洗——就当是替本宫重温旧梦。”桃花替她系上寝衣系带时，听见殿外传来茶壶坠地的脆响，以及婉月压抑的呜咽。

婉月跪在冰凉的青砖上，泪水砸在衣摆晕开深色痕迹。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由滚烫的茶盏在手中不断发烫。膝盖早己没了知觉，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熬到了半个小时。婉月挣扎着想要起身，双腿却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绵软，整个人向前栽倒，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她狼狈地撑住地面，指甲在砖缝里划出几道血痕。喘息片刻后，她又颤抖着跪首身子，重新握紧茶盏，鬓发散乱，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的混合，眼神里却藏着不甘的阴鸷。

喜凤斜睨着膝头青紫的婉月，鎏金护甲挑起对方下颌："还敢不敢再仗着旧主子欺负人？"

婉月额头磕在砖上，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敢了娘娘...奴婢瞎了眼...当初在浣衣局抢您的皂角，往您浆洗的宫装里塞碎石子...都是奴婢的错..."她偷瞄喜凤眼底翻涌的冷意，心一横叩首到地，"您要奴婢做牛做马都成，只求别再罚跪了..."

"行了。"喜凤甩袖起身，珍珠璎珞扫过婉月脸颊，"桃花，带她去偏殿耳房歇着——记住，你们俩住一间。"

待婉月瘸着腿被拖走，桃花在廊下压低声音："早叫你别招惹她，如今她是新得宠的美人..."

"不过是爬上龙床的贱婢！"婉月突然低吼，膝盖的疼让她眼红如兔，"若不是趁陛下醉酒..."

"闭嘴！"桃花猛地捂住她的嘴，指节指向廊外摇曳的宫灯，"方才扫雪的小太监还在拐角——想被割了舌头丢进乱葬岗吗？"夜风卷着婉月未出口的咒骂，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倒像是谁在暗处发笑。

桃花刚替婉月解开染血的绑腿，廊外竹影忽然晃了晃。她猛地吹灭烛火，抄起妆台上的银簪抵在窗纸边——月光里，廊柱下果然蹲着个穿深绿比甲的老嬷嬷，发髻上的碧玉簪正卡在雕花栏杆间。

"谁？"桃花扬声喝问，同时用脚尖踢了踢炕上的婉月。老嬷嬷惊得跌坐在地，怀中的鎏金手炉滚出老远，炉盖砸在青石板上，惊起檐下栖息的夜鹭。

"是...是凤仪宫的周嬷嬷。"婉月倒抽着凉气往被子里缩，膝盖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乌紫，"她怎么会..."

桃花冷笑一声，将银簪掷在周嬷嬷脚边："嬷嬷深夜蹲在偏殿窗下，是想听什么墙根？"老嬷嬷慌忙磕头，玉簪掉在地上碎成两半："老奴...老奴是来给喜美人送新制的藕粉桂花糖糕..."她指尖颤抖着指向石桌上的食盒，盒盖却在此时"啪嗒"翻开，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枚凤纹玉牌。

婉月突然抓住桃花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肉里。而墙根阴影处，喜凤正捏着半片沾了蜜渍的桂花，听着周嬷嬷语无伦次的辩解，嘴角慢慢勾起个冷冽的弧度——三日前夜袭凤仪宫的黑衣人靴底，刻的正是这种缠枝莲纹。

喜凤将沾着蜜渍的桂花轻轻碾成碎末，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缓步走出阴影，声音甜得发腻：“周嬷嬷大半夜的，就为送块糖糕？这玉牌又是怎么回事？”

周嬷嬷浑身如筛糠般颤抖，额头在地上磕出闷响：“喜、喜美人饶命！老奴、老奴是怕您吃不惯御膳房的点心……这玉牌，玉牌是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桃花冷笑一声，弯腰拾起玉牌，月光下，玉牌边缘的缺口与喜凤袖中藏着的半块严丝合缝。她转头看向喜凤，却见主子眼底翻涌着暗潮，心知这玉牌必定与凤云妃脱不了干系。

婉月也顾不上膝盖的剧痛，撑着炕沿爬起来：“嬷嬷，您可是凤后娘娘身边的老人，说话可得有凭据。这玉牌若是凤后之物……”她故意拖长尾音，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喜凤突然蹲下身，指尖捏住周嬷嬷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本宫倒是好奇，凤后娘娘最近是不是身子不爽利？需不需要本宫去探望探望？”她语气轻柔，却让周嬷嬷浑身发冷，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举着灯笼跑来，声音里带着惊慌：“周嬷嬷！凤后娘娘突然心口疼，正找您呢！”

喜凤松开手，周嬷嬷如获大赦般连滚带爬地起身，却被桃花一把揪住后领：“嬷嬷走得这么急，玉牌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周嬷嬷头也不回地跑远，消失在宫道尽头。喜凤望着她仓皇的背影，将手中的桂花碎屑吹散在风里，轻声道：“桃花，去查查这玉牌的来历。至于婉月……”她转头看向还跪在炕上的人，“明日起，跟着本宫学规矩。”

婉月强撑着行李，膝盖一软险些栽倒。桃花伸手扶住她，压低声音：“方才多亏你机灵。”婉月咬着唇不说话，心中却暗自盘算——喜凤或许能借玉牌扳倒凤云妃，但她也能借喜凤的手，在这凤凰界站稳脚跟。

宫墙外，三更梆子声悠悠响起，却不知今夜的秘密，又会在明日掀起怎样的波澜。

次日晨雾未散，喜凤便踩着露水往凤仪宫去。桃花捧着鎏金手炉紧跟其后，腰间新换的玉牌随着步伐轻晃——正是昨夜周嬷嬷遗落之物。婉月瘸着腿走在最后，目光不时扫过喜凤发间新簪的凤凰衔珠钗，指甲掐进掌心：“娘娘今日要见凤后，可要小心……”

“小心什么？”喜凤突然驻足，晨光穿透薄雾，在她眼角映出冷芒，“凤后若是问起玉牌，你便说是在御花园假山旁拾得。”她凑近婉月耳畔，“别忘了，你膝盖的伤，也该找个人讨个说法。”

凤仪宫朱门大开，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凤云妃半倚在金线绣牡丹的软榻上，腕间缠绕的银丝绷带渗着血渍。见喜凤踏入殿内，她冷笑一声：“听说妹妹得了件稀罕物？”

喜凤指尖抚过玉牌缺口，突然惊呼：“姐姐手腕怎么伤了？昨夜周嬷嬷送糖糕时，可没说您受伤！”她转头瞪向桃花，“还不快传太医！”

“不必了。”凤云妃猛地坐起，锦缎被褥滑落，露出绣着暗纹的里子——竟与三日前黑衣人衣摆的纹路一模一样。她盯着喜凤手中玉牌，眼中闪过杀意，“妹妹这玉牌，与本宫三日前丢失的倒是相似。”

“是吗？”喜凤突然将玉牌抛向空中，桃花眼疾手快抽出袖中软鞭，玉牌应声裂成西块，“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请神君来评评理？”她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声响，神君的玄色衣角己出现在雕花门外。

凤云妃脸色骤变，而喜凤己踉跄着扑进神君怀中，指尖指向凤云妃腕间绷带：“姐姐说妹妹的玉牌是偷的……可妹妹分明看见，有人穿着绣着凤纹的夜行衣，昨夜在御花园鬼鬼祟祟……”

神君眼神一凛，凤后的药碗“啪”地摔在地上，药汁溅湿了喜凤的裙角。婉月突然“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陛下！奴婢昨日在浣衣局，也见着有人搬运带血的夜行衣……”

晨光刺破殿内的剑拔弩张，神君凝视着满地狼藉，突然笑出声。他抚上喜凤颤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令人胆寒：“既然如此，凤仪宫上下，都去天牢里‘回忆’一下昨夜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