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获得线索，救人不易

“小哥儿莫害羞，进来玩玩嘛，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水灵得很！”

莺声燕语中，苏慕汐只觉得胳膊被人拉住，身不由己地便被簇拥着进了春风楼。

楼内更是热闹非凡，红烛高照，人影绰绰。大堂里摆着几张酒桌，寻欢客与姑娘们推杯换盏，调笑声、娇嗔声、丝竹声混作一团，空气中那股子甜腻的香气也愈发浓烈。

一个穿着打扮比其他姑娘更显华贵，约莫半老徐娘的妇人，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她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苏慕汐身上打了个转，便知道这位“小哥儿”虽然衣着普通，但眉宇间那股子镇定自若的气度，绝非寻常小厮。

“哎哟，这位小哥儿，看着眼生，是哪位爷府上的？快里面请，里面请！”这妇人正是春风楼的老板娘，钱妈妈。

苏慕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淡淡开口：“给我寻个清静些的客房。”

钱妈妈眼睛一亮，这位出手倒是爽快。她连忙应道：“有有有！楼上雅间，二十两，保准清静！小哥儿这边请！”

苏慕汐随手从袖中取出二十两，丢给钱妈妈。

钱妈妈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亲自引着苏慕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还算雅致的客房。

“小哥儿，您先坐着喝杯茶，我们这儿的姑娘，保准让您满意！”钱妈妈殷勤地替苏慕汐倒了杯茶。

苏慕汐端起茶杯，却并未饮用，只是轻轻晃了晃：“把你这儿的招牌姑娘，都叫过来我瞧瞧。”

钱妈妈一听这话，以为来了个不差钱的主儿，心中更是欢喜，连忙应道：“好嘞！小哥儿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她们过来！”

她扭着腰肢出去了，不一会儿，便领着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了进来。这些姑娘燕瘦环肥，各有风情，一进来便对着苏慕汐暗送秋波，极尽献媚之能事。

“小哥儿，这是我们春风楼的红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位是绿柳姑娘，舞姿最是动人。”

钱妈妈挨个介绍着，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苏慕汐抬眼望去，以她现代审美来看，这些姑娘虽然也算清秀，但妆容大多浓艳，神态也略显刻意，实在算不上什么绝色。她心中暗自摇头，看来这古代青楼的“头牌”，也不过如此。

她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都不怎么样，让她们下去吧。”

此言一出，那几个原本还满脸堆笑的姑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钱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位小哥儿眼光倒是挑剔。

“这……”钱妈妈有些为难，“小哥儿，这几位可都是我们春风楼数一数二的姑娘了，您若是不满意……”

苏慕汐没等她说完，便开口问道：“钱妈妈，我向你打听个人。”

钱妈妈见她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收起了几分轻浮，问道：“小哥儿想打听谁？”

“你们这儿，可有一个叫翠屏的姑娘？”苏慕汐盯着钱妈妈的眼睛。

钱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道：“翠屏？我们这儿姑娘的名字，多是些花啊柳啊的，叫翠屏的……倒还真没印象。小哥儿，您是不是记错了？”

苏慕汐见她矢口否认，也不意外，继续道：“她是去年被从靖安侯府发卖出来的。”

“靖安侯府？”钱妈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闪烁了一下，连连摆手，“哎哟，小哥儿，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们这春风楼虽然是迎来送往的地方，但侯府发卖出来的丫鬟，我们可不敢收。那都是犯了错的，万一惹上什么麻烦，我们这小本生意可担待不起。”

苏慕汐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从袖中又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张轻飘飘的银票，在烛光下却显得格外有分量。

钱妈妈的目光，立刻被那张银票吸引了过去，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一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脸上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只是多了几分犹豫和探究。

钱妈妈的眼睛像是被那一百两银票烫了一下，猛地缩了缩，随即又像被磁石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她那张惯于逢迎的脸上，贪婪与忌惮交织，神色变幻不定，煞是精彩。

“小哥儿，这……这可真是……”钱妈妈干笑两声，搓了搓手，语气比方才软了不止三分，“您说的这位翠屏姑娘，若是真从靖安侯府出来的，那可是有些年头了。我们这迎来送往的，人多眼杂，一时半会儿……”

苏慕汐端坐不动，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喧嚣的春风楼二楼雅间里，竟有种莫名的压力。她也不催促，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钱妈妈，仿佛能洞穿她心底所有的盘算。

“妈妈是个爽快人，开个价吧。”苏慕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钱妈妈心中一凛，这小哥儿年纪不大，气势却足得很，不像是个好糊弄的。她眼珠转了转，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不瞒小哥儿，这侯府里出来的人，尤其是犯了事的，我们这儿轻易是不敢沾的。若是妈妈我帮您打听，担的干系可不小……这个数，如何？”

二百两？苏慕汐心中冷笑，这老鸨果然是见钱眼开，想趁机敲竹杠。

她不答话，只是从袖中又摸出一锭约莫五十两的银子，与那一百两的银票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将那张银票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只留下那锭银子在桌子中央。

“妈妈，我耐心有限。这一百五十两，买翠屏的消息，以及她现在的人。若你觉得不够，或者想继续跟我绕弯子，那便当我没来过。”苏慕汐说着，作势便要收回银票。

钱妈妈一急，连忙伸手按住那银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哎哟，小哥儿您这是做什么！妈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您是贵客，您说了算！”

她飞快地将桌上的银票和银锭都收入袖中，那动作麻利得像是练过无数遍。得了银子，钱妈妈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小哥儿您算是问对人了！这翠屏啊，妈妈我还真有点印象！”钱妈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腔调，“不过，她可不是我们这儿的姑娘。”

苏慕汐眉尖微蹙：“此话怎讲？”

“小哥儿您有所不知啊。”钱妈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那翠屏丫头，是去年被牙婆子领来的。说是靖安侯府发卖出来的，犯了顶撞主子的大错。模样倒是周正，身段也好，按理说是个好苗子。可谁知……”

她咂了咂嘴，继续道：“这丫头性子太烈，跟头犟驴似的，怎么调教都不肯服软。让她接客，她寻死觅活的，不是撞墙就是绝食，还差点伤了我们这儿的姑娘。妈妈我这开门做生意，图的是和气生财，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几次三番下来，客人们也嫌她晦气，妈妈我亏了好几笔银子呢！”

苏慕汐静静听着，心中对翠屏的遭遇己有了几分猜测。以翠屏的性子，宁死不屈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后来呢？”苏慕汐追问。

“后来啊，”钱妈妈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我寻思着，这丫头既然不肯干这皮肉生意，正好南边胡同里有个暗门子，专做些粗使的活计，缺人手，我就……我就把她转手给那边了，少还收回了点本钱。”

“南边胡同？哪个暗门子？”苏慕汐眼神一凝。

钱妈妈指了指窗外，压低声音道：“就是出我们春风楼，往南走，第三个巷子拐进去，最里头那家挂着两个破灯笼，没招牌的院子。那里头……咳咳，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养着些打手护院，也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女人做些浆洗缝补、粗使杂役的活儿，有时候也……也帮着处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里的管事婆子姓黄，人称黄三娘，心狠手辣，可不好惹。”

苏慕汐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面色沉静如水。

“她在那边，过得如何？”

钱妈妈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怜悯：“听说那黄三娘手底下规矩大，不听话的丫头，打骂是家常便饭。翠屏那犟脾气，到了那儿，怕是有的苦头吃了。不过，她倒是有一手好绣活，听说黄三娘还指着她做些精细的绣品去外面换钱呢。”

苏慕汐心中稍安，只要人还活着，有一技之长，就有转圜的余地。

“妈妈可知，如何能将她赎出来？”

钱妈妈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小哥儿，您可真会说笑！进了黄三娘那院子的人，就跟进了阎王殿的鬼，哪里还有赎出来的道理？除非……除非您能拿出让她动心的价码，或者，有比她更硬的后台。”

她上下打量了苏慕汐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小哥儿，您跟那翠屏是什么关系？值得您这么费心巴力地打听她，还想替她赎身？”

苏慕汐淡淡道：“故人之女，受人所托罢了。”

钱妈妈“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只是提醒道：“小哥儿，妈妈我劝您一句，那黄三娘的院子，可不是什么善地，龙潭虎穴一般。您若是真想去，可得千万小心，多带些人手。万一折在里头，可别怪妈妈我没提醒您。”

“多谢妈妈提醒。”苏慕汐起身，理了理衣衫，“今日之事，还望妈妈守口如瓶。”

“小哥儿放心！”钱妈妈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笑开了花，“妈妈我在这行当里混了这么些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得很！您今日来过春风楼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苏慕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雅间。

钱妈妈一首将她送到楼梯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喧嚣的大堂，才长长舒了口气，掂了掂袖袋里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今儿这笔买卖，可真是划算！

苏慕汐走出春风楼，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略显清冷的空气，驱散了身上沾染的脂粉香气。巷口的阴影处，云珠焦急地探出头来，一见到苏慕汐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

“小姐！您……您没事吧？”云珠上下打量着苏慕汐，生怕她吃了什么亏。

苏慕汐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没事。找到翠屏的下落了。”

云珠闻言，又惊又喜：“真的？翠屏姐姐她……她在哪儿？”

苏慕汐简单将从钱妈妈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云珠听得心惊肉跳，眼圈又红了：“那……那黄三娘的院子，岂不是很危险？小姐，我们……我们能把翠屏姐姐救出来吗？”

“能。”苏慕汐的语气坚定，“不仅要救，还要让她毫发无损地出来。”

她抬头望了望墨色的夜空，心中己有了初步的计较。黄三娘，暗门子，打手护院……看来，想从这种地方悄无声息地救人，光靠银子恐怕不行，还得用些手段。

“走吧，先回去。明日，我们有的忙了。”苏慕汐拉着云珠的手，快步离开了这条弥漫着暧昧与危险气息的巷子。

回到兰香苑，己是深夜。秦嬷嬷一首没有睡，在灯下焦急地等着。见到苏慕汐和云珠平安回来，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小姐，情况如何？”秦嬷嬷迎上来，急切地问道。

苏慕汐将打探到的情况详细告知了秦嬷嬷。

秦嬷嬷听完，脸色也凝重起来：“这黄三娘，老奴也曾有所耳闻，在城南那一带有些势力，手底下养着一群亡命之徒，平日里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小姐，此事……恐怕不易啊。”

“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苏慕汐安抚道，“明日，嬷嬷替我去办件事。”

她凑到秦嬷嬷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秦嬷嬷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几分惊疑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老奴明白了。只是小姐，此计……是否过于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