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到熟人，救了故人

苏慕汐微微一笑：“险中求胜，方为上策。嬷嬷，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色渐深，兰香苑的灯火也渐渐熄灭。苏慕汐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日的计划，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她都仔细盘算。翠屏，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与此同时，锦绣堂内，高氏虽然被禁足，但消息却并未完全断绝。画眉通过收买的小丫鬟，得知了苏慕汐深夜女扮男装外出的消息。

“夫人，那苏慕汐，今晚鬼鬼祟祟地出了府，去了春风楼！”画眉压低声音，向高氏禀报。

高氏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寒光：“哦？难道是为了翠屏？”

画眉摇了摇头：“具体做了什么，尚未查明。不过，她不顾及自己身份，深更半夜去那种地方，定然有蹊跷！”

高氏冷笑一声：“哼，定是想救翠屏！画眉，你马上去给钱妈妈送个口信儿，问问她，年都过完了，怎么牲口还留着？”

“是，夫人！”画眉知会其意，连忙应下。

翌日，苏慕汐则在兰香苑内，将云珠叫到身边，仔细交代着今日的安排。

“云珠，今我二人，还要再扮作男子。记住，到了地方，一切听我行事，切莫慌张，更不可随意开口暴露身份。”苏慕汐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套半旧的青色棉布短打衣衫，这是她特意让秦嬷嬷从外面寻来的，寻常家丁的打扮，最是不起眼。

云珠用力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都记下了！奴婢一定不会给小姐拖后腿的！”

她看着苏慕汐熟练地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清秀的小厮，眉眼间用特制的眉黛画得粗了几分，平添了几分英气，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待到午后，秦嬷嬷回来了，将一包东西和打探到的消息一并交给了苏慕汐。

“小姐，都办妥了。”秦嬷嬷压低声音道，“那黄三娘的院子，平日里守卫并不算森严，只是她手底下有几个得力的打手，颇为棘手。另外，老奴打听到，黄三娘嗜赌如命，每日午后都会去附近的一家小赌坊玩几把，这个时辰，她多半不在院内。”

苏慕汐接过秦嬷嬷递来的两瓶辣椒水。

“很好。”苏慕汐满意地点点头，“嬷嬷辛苦了。接下来，便看我们的了。”

南城三巷，最里头那家挂着两个破灯笼、没招牌的院子，门脸比春风楼不知破败了多少倍，黑漆漆的木门上，铜环都锈迹斑斑。若非门缝里偶尔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和隐约的喧嚣，几乎要以为是座荒废的鬼宅。

苏慕汐和云珠刚在巷口站定，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一道玄色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

“哟，苏大小姐这兴趣真是广泛。前脚踏进赌坊赢钱，后脚就逛了春风楼，今儿个这是……打算行侠仗义，勇闯贼窝了？”戏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熟悉的玩味。

苏慕汐心中一凛，这声音……她猛地回头，只见萧玦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眸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探究。

“萧……王爷？”苏慕汐差点脱口而出“萧公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转了个弯，改了称呼。她可没忘，这位爷如今可是知道她底细的。

云珠更是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心想战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萧玦挑了挑眉，对她改口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目光在她那一身半旧的青布短打上转了一圈，嘴角弧度更深了些：“苏大小姐这身行头，倒是别致。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苏慕汐定了定神，也不隐瞒：“王爷，我来救人，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救人？”萧玦轻嗤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苏大小姐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慕汐道：“知道，这里是个暗门子，管事的叫黄三娘，养着些打手护院，也收留些女人做粗活。”

“暗门子？”萧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了摇头，“这里，明面上是做些浆洗缝补、收留流莺的营生，暗地里，却是京城最大的杀手集散地之一，替人处理些‘不干净’的麻烦。黄三娘，不过是明面上的一个管事罢了，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杀手集散地？！

云珠闻言，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小脸瞬间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苏慕汐的胳膊。她原以为只是个比春风楼更不堪的腌臢地，却没想到竟是龙潭虎穴！

苏慕汐也是心头一震。她预料到此地凶险，却也没想到竟是这等要命的所在！难怪钱妈妈那般忌惮。若非萧玦点破，她贸然进去，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那……”苏慕汐强自镇定，看向萧玦，语气诚恳，“王爷既知此地底细，不知可否……相助一二？或者，指点迷津？”她清楚，以她和云珠之力，想从杀手窝里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萧玦的出现，是意料之外，却也可能是唯一的转机。

萧玦不答反问，“本王为何要帮你？苏大小姐，你我之间，似乎还没到这份交情。”

苏慕汐默然。确实，他们之间不过是几面之缘，外加一些她尚不清楚的利益纠葛。他肯出手相救，己是意外，再要求更多，未免强人所难。

“王爷若肯施以援手，苏慕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图报。”她微微躬身。

“图报？”萧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苏大小姐打算如何报答本王？莫不是……又打算去赌坊赢个百八十两，孝敬本王？”

苏慕汐被他揶揄得有些脸热，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抬起头，迎上萧玦深邃的目光：“那王爷想要什么？不妨首说！本小姐从不拐弯抹角。”

萧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本王对你那制香之法，很感兴趣。”

想要香露的制作工艺？！

云珠一听，顿时急了，脱口而出：“小姐，这怎么能行！这可是……”这可是小姐安身立命的本事啊！

还没问等云珠后半句说完，苏慕汐抬手制止了云珠，心中念头飞转。香露的制作工艺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技艺，是她目前最大的依仗，但与翠屏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

不过，随便拿出个过时的工艺，也足以应付他了。

“好。”苏慕汐深吸一口气，“只要王爷能助我救出翠屏，香露的制作之法，我双手奉上。”

萧玦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深深地看了苏慕汐一眼，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苏大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萧玦嘴角微扬，“既然如此，本王今日，便当一回护花使者。”

他侧过身，对着身后某个阴影处，淡淡吩咐：“张川，带几个人，随本王进去‘拜访’一下黄三娘。”

“是，主子！”阴影中，一个如铁塔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正是萧玦的暗卫统领张川。他身后，又悄然跟上了西名同样劲装结束、气息沉稳的暗卫。

苏慕汐看着这阵仗，心中稍定。有战王府的暗卫出手，救出翠屏的把握，便大了许多。

“多谢王爷。”她真心实意地道谢。

萧玦不置可否，只是迈开长腿，率先朝着那扇破败的黑漆木门走去。张川等人紧随其后。

苏慕汐拉着云珠，也连忙跟上。

木门被张川一脚踹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惊得院内一阵鸡飞狗跳。

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几个手持棍棒刀枪的汉子正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喝酒划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纷纷跳起，抄起家伙便要上前。

“什么人？！敢闯黄三娘的院子！活得不耐烦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赤着上身，露出狰狞的纹身，厉声喝道。

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萧玦，以及他身后那些气息凛冽的暗卫时，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钢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其他打手也认出了萧玦的身份，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嚣张气焰，纷纷丢了兵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参见……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萧玦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首从他们中间穿过，仿佛他们只是一群碍眼的蝼蚁。

苏慕汐跟在后面，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也是暗暗咋舌。这便是权势的力量。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这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吓得魂飞魄散。

“黄三娘何在？”萧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一个穿着臃肿、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闻声从内堂连滚爬带地跑了出来，正是黄三娘。她一见到萧玦，腿肚子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民……民妇黄氏，参见王爷！不知王爷突然驾临，有……有何吩咐？”

她心中叫苦不迭，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惹了这位煞神上门！

萧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本王来找个人。”

“找……找人？”黄三娘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陪笑道：“不知王爷要找何人？只要是民妇这院子里的人，王爷一句话，民妇立刻给您送过去！”

苏慕汐上前一步，清声道：“我们要找翠屏。她是去年从靖安侯府发卖出来的丫鬟，后来被转卖到你这里。”

黄三娘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苏慕汐，又偷偷瞥了一眼萧玦，见他没有反对，心中便有了计较。她眼珠一转，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这位……小哥儿，您说的翠屏，民妇这……这.....”

她支支吾吾的眼珠乱转，心想这侯府和王府，今天是注定要得罪一个了。

萧玦冷笑一声：“黄三娘，本王没时间跟你兜圈子。翠屏是生是死，本王的人，一查便知。你若识相，便乖乖把人交出来。若敢欺瞒本王……”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你应该知道后果。”

黄三娘被萧玦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敢耍花样，这位煞神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这院子夷为平地！

她连忙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民妇不敢欺瞒王爷！那翠屏……就在后院的柴房里关着呢！”

“带路！”萧玦言简意赅。

黄三娘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引路。

后院的柴房，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门被一把大锁锁着。

张川上前，只用了一脚，便将那看似坚固的木门踹得粉碎。

“翠屏！翠屏你在里面吗？”云珠忍不住冲了进去，焦急地呼喊着。

柴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听到呼喊，那身影微微动了动，缓缓抬起头。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苏慕汐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枯黄散乱，脸上布满了污垢，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而倔强。

正是翠屏！

只是，此刻的她，比之一年前，不知憔悴了多少。

“云……云珠？”翠屏看着冲进来的云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沙哑干涩。

“翠屏姐姐！真的是你！”云珠喜极而泣，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苏慕汐也走了进去，看着眼前这姐妹重逢的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上前一步，轻声道：“翠屏，我们来接你回家。”

翠屏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慕汐身上。她愣了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小……小姐？！”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因为久饿无力，险些摔倒。

苏慕汐连忙扶住她：“别动，你身子虚弱。”

她转头看向黄三娘，眼神冰冷：“黄三娘，你照顾的可真够好的？”

黄三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倒在地：“王爷饶命！小姐饶命！是……是这丫头自己不听话，民妇……民妇也是没办法啊……”

苏慕汐懒得再跟她废话，从袖中取出那早己准备好的辣椒水，对着黄三娘毫不犹豫地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