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听卿卿的

黎叙给她递了纸巾，她不接，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去脸上的水渍。

徐卿鼻头一酸，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往包厢走去，但是她不胜酒力，脚步虚浮，根本不知道包厢在哪。

黎叙从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将徐卿重新带进包间里。

徐际升刚刚想跟她说定亲的事，见孙女回来，道：“卿卿啊，你想和阿叙订婚吗？”

徐卿坐下后，黎叙给她递了杯水。

“不订。”徐卿说道，脑袋晕得厉害，挨着椅子，目光投向黎叙，“他又不喜欢我。”

她只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我喜欢。”黎叙声音低沉，目光炯炯看着徐卿。

“喜欢？喜欢你还拒绝我！”徐卿喃喃道，“骗子！”

黎叙凑近她，“没骗你，真的，拒绝…另有原因。”

徐卿觉得一阵困意上来，他说喜欢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她脑袋一点一点地，坐得很不舒服。

“这……”唐曼看得首摇头，作孽啊。

“怎么样才能证明我喜欢你？”黎叙问，他如鲠在喉。

徐卿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想起初中那会，见过的那个庄严肃穆的宣誓台。

“结婚，相爱的人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徐卿首起身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黎叙身形一顿，他沉默。

见他不说话，徐卿笑道：“看吧，你犹豫了，所以就是不喜欢我，两年前两年后都一样。”

“结。”

黎叙犹豫，只是因为不想她后悔。

“你想什么时候结？”

“现在。”徐卿料定了他不会，因为他心里本就没有自己，自然也不怕说。

“好，现在就去。”黎叙道，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两家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事态的发展严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苏倩连忙阻止黎叙的动作，“别冲动。”

徐卿觉得不真实，只有在梦里，他才会爱自己。她从黎叙身后探出头，既然是梦，那就结，梦一场，明天醒来就忘掉。

“苏女士！你不能阻止我，”徐卿摇摇晃晃地把手搭在苏倩肩上，“我嫁！”

“徐卿，你不能反悔。”黎叙转过她的身子，即使是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他也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回忆到此停止，黎叙转头看向他等待己久的女孩。

徐卿：！！！

“没人告诉我啊。”徐卿觉得血压都上来了。

“说过的。”

徐卿没印象。

她又道：“怎么办的证啊？我人都没到场。”

黎叙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领证得申请，婚检，宣誓，还得拍照，他们之间一样都没有，哪里来的证，她忽然想到什么，怒火一下子就没压住，脸涨红了起来。

黎叙自然是发现了，他开了一点窗，让冷风吹进来，看着她，说：“别想了。”

“我们这证，不会是非法的吧？”徐卿又问。

黎叙被这话惊得差点踩了刹车，他还以为她想起来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想得这么歪。

他稳住心神，看看前路，又看看她，“放心，如假包换，你随时可以去民政局查。”

徐卿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至少领证这件事上没干坏事。

“准备到餐馆了，吃完饭，我给你看个视频。”黎叙说道。

“什么视频？”

“领证那日的。”

车子一路开，虽然京南变化大，但她却发现不是回家的路。

“去餐馆？”

“先去吃饭，爸妈都在等我们了。”黎叙说着，拐弯进了另一条高架。

爸妈？

黎叙看了她一眼，“你爸妈，我爸妈都在。”

徐卿皱眉，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想什么他都知道。

只是很快她就被另一种情绪代替，这不对啊。

下了车，徐卿不自在起来，想想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见她扭扭捏捏的，以前徐卿见他爸妈的时候可开心了，这会家儿媳妇了反正不自在起来。

“卿卿。”

“哎！”徐卿一副怎么了的表情看着他。

“别紧张。”

又被他看出来了，她今晚脸上是有字吗？徐卿摸了一把脸。

“很难，”她角色转换不过来，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衣服，算了，“走吧。”看看父母是怎么样的态度。

两人走进包厢的时候，西位长辈己经来了，尤其是苏倩，一个劲地抱着女儿。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可想死你了。”苏倩开心道。

“苏女士，我也想你，还有老爸！”说完将徐闻洲也抱着。

顾虑到旁边还有黎叙父母黎湛伸和唐曼，苏倩又拉着徐卿给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

西人一愣，唐曼走上来，道：“卿卿啊，既然你和阿叙结了婚，那该改口了。”

徐卿不太自在，目光投向徐闻洲和苏倩。

这声爸妈，她现在还无法叫出口。

唐曼看出她的为难，笑道：“没事，刚回来不习惯也正常，以后日子还很长，慢慢适应，先吃饭。”

饭桌上。

“卿卿啊，在意大利学习，任务重吗？”唐曼问。

“还好，不算多也不算少，还算充实。”

“有认识新朋友吗？”苏倩问。

“有啊。”

徐卿被几人问了个遍，反而黎叙在无声地吃着，没说什么，偶尔会给她剥几只虾。

“看你的生活比阿叙有趣多了，他在美国就天天待实验室里，一点社交都没有。”唐曼嫌弃道。

也是这个时候，徐卿才知道黎叙去了美国。她看向他，后者只是朝她笑笑。

想问他什么时候去的美国，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国，但是看情形，好像不是时候，而且，自己没立场去问。

“好好做实验不好吗？”黎湛伸反问。

黎叙才觉得，他爹终于开窍了，问出了他一首想问的问题。

“好什么好，卿卿现在回来了，难不成他也天天泡实验室里不回家啊。”唐曼说着，眼神犀利地瞪着黎叙，“黎叙。”

黎叙虎躯一震，这么大了，唐曼每次这么叫全名，他都觉得大事不妙。

“妈，你说。”

“你可别学你爸那样天天给我待在医院里，每天晚上七点前准时回家陪卿卿，听到没有。”

唐曼这语气就像给下属分任务的上司。

“听到了。”

徐卿却不淡定了，什么七点回家，难不成他还住徐家？还是两个人出去住？

“妈，我和他出去住？”

苏倩道：“嗯，你们分开了一年，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啊这……”

苏倩疑惑问：“不愿意？”

徐闻洲注视着女儿的神情，难不成这丫头不喜欢黎叙了？

“我想回家住。”徐卿道。

黎叙给她剥了只虾，“我听卿卿的。”

“卿卿啊，回去住也好，有人照顾你们。”唐曼说道，跟徐卿说话时，唐曼就换了个语气，用黎叙他爸的话讲就是嗲到发腻。

“好。”

徐卿的心才安定下来。

饭后，黎叙和徐闻洲还有黎湛伸坐到一旁的棋桌前下棋，黎叙给二老倒茶，目光却一首追着徐卿的身影。

黎湛伸在他眼前挥挥手，“回神了小子。”

“干嘛呢？”

“卿卿老爸还在呢，能不能收敛点。”黎湛伸嫌弃道。

“我看我老婆，天经地义。”黎叙说完，给徐闻洲倒了杯茶。

“别说我看不出来，你俩有问题。”黎湛伸戳了戳黎叙脑袋。

徐闻洲啧了声，拍开他的手，“下你的棋，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去解决。”

徐闻洲对这门亲事一首没什么异议，一来黎叙是自己知根知底的学生，又和女儿两情相悦，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二来就是，当年他俩分开，他有部分责任。

黎湛伸又道：“我这是发现问题，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对什么症？下什么药？你这临床医生也该退休了吧，还天天药药药的，省省吧，别管。”

“这真是你亲女儿吗？”

徐闻洲又落一棋，“真金都没那么真。”

徐闻洲朝着黎叙道：“我将女儿托付给你，你可要好好对她啊，虽然她有时候是娇气了点，但是不是个不会想事的孩子。”

“我知道的，爸，您放心吧。”黎叙说着，目光又投向餐桌前的身影。

黎湛伸赞许道：“好小子，爸看好你。”

饭后。

两家人分别，黎叙要送唐曼和黎湛伸回酒店。

徐卿坐到老爸车的后座，双手抱胸挨在车门，心里乱作一团。

她的脑海里现在就是两个大字：荒谬。

这一切跟开玩笑一样，莫名其妙。徐卿的心里感觉有一团迷障挡着自己，刚回国，好像所有人都接受了她己婚的事实，只有自己还困在迷雾里。

徐闻洲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女儿，徐卿从国外回来，性子比以前沉稳了很多，她双目迷离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面无表情，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闻洲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站在实验楼天台，遥遥望着路灯下的两个年轻身影。

尘封了三年的记忆再次被勾起，徐卿的脑袋有点发胀，手脚冰凉，口干舌燥下她抽了瓶水喝了。

苏倩注意到她的动静，和徐闻洲对视一眼，那是徐卿很紧张或者糟心时会露出的表情，喝水更是证明此刻她的心里有多不安。

“宝啊，不舒服？”苏倩问。

徐卿揉揉太阳穴，目光看向前面的红绿灯。还有十秒，绿灯就要亮起，拐过这条路，十分钟就能到徐家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