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潮归来

陆公馆的铸铁大门上还留着弹孔，庭院里的玫瑰却己经冒出嫩芽。我抱着见微站在台阶前，身后轮椅上的陆震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应该先去德国医院。"我转身替他拢紧大衣，却被抓住手腕。"先看密室。"他声音沙哑得可怕，"松本死前说过'第三样本'......"

福伯推开斑驳的橡木门，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书房墙上那幅《圣母与子》的油画歪斜着，露出后面的保险箱——虹膜识别屏上赫然有个新鲜的指纹！

"不可能......"陆震霆脸色骤变，"这世上只有我的虹膜能......"

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在我怀里大哭。同时，二楼传来"吱呀"一声——是主卧的门

主卧梳妆台的镜子前，坐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他正用沾血的帕子擦拭一把象牙柄手枪，镜中映出的脸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一张和陆震霆有七分相似的脸！

"好久不见，哥哥。"男人转过身，左眼下诡异的蝴蝶刺青随着笑容扭曲，"或者我该叫你......07-M？"

陆震霆的轮椅猛地撞上门框："陆云霆......"

我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凶了。男人饶有兴趣地凑近，身上散发着福尔马林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这就是那个能解基因毒的小东西？"

他突然伸手来碰孩子，我本能地后退，却见陆震霆从轮椅扶手里弹出一把匕首抵在他咽喉："离他们远点。"

"真伤心啊。"陆云霆夸张地叹气，蝴蝶刺青在苍白的脸上蠕动，"明明我们才是真正的双生子，你却为了个实验体女人......"

"闭嘴！"陆震霆的匕首划出血线，"二十年前你就该死在实验室。"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档案里缺失的"07-S"！当年母亲从实验室带走的不仅是陆震霆，还有他的同卵双胞胎弟弟！

陆云霆突然大笑，扯开衬衫露出胸口——那里有个与陆震霆疤痕完全对称的编码：【07-S】。

"知道为什么我能开保险箱吗？"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因为我们的虹膜......本就是一体的啊......"

楼下突然传来福伯的惊叫。陆云霆趁机旋身躲开匕首，枪口对准我怀里的婴儿："把脐带血交出来。"

"你敢！"陆震霆试图站起却摔倒在地，断臂处的绷带渗出血来。

"哥哥还是这么天真。"陆云霆的枪管轻佻地划过婴儿脸颊，"你以为父亲为什么收养你？就因为你的基因能中和毒素？"

他忽然扯开我的衣领，盯着那个己经淡化的蝴蝶印记："多完美的实验体......知道吗？你十五岁那年'偶遇'的绑匪，其实就是......"

"砰！"

子弹擦着他耳朵打进墙壁。程岩带着人冲上楼："司令！青帮的人抓到个日本特务，他招供说......"

陆云霆突然撞碎窗户跳了出去。等我们冲到窗前，只看到庭院里躺着福伯，而白影早己消失在梧桐树影中。

福伯的右手紧紧攥着张烧焦的纸片。周大夫抢救时，我们发现他左手小指少了最后一截——正是当年在陆府花园"遇害"时的伤口！

"老奴......假装断气......"老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三少爷......没认出......"

纸片上残留的字迹触目惊心：【丙寅年腊月初八，付陆云霆现洋十万，沈宅行动费】

我浑身发抖——父亲遇害那晚，陆云霆也在现场！

"不止......"福伯突然抓住我的手，"小姐......您记得......十五岁夏天......"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那年我被绑架，有个戴蝴蝶面具的少年......

记忆中的仓库弥漫着血腥味。蝴蝶面具少年用枪挑起我的下巴："这么漂亮的实验体，死了多可惜。"

他摘下面具的瞬间，我看见了陆震霆的脸——不，是极其相似的脸！现在想来，那分明是陆云霆！

"想起来了？"陆震霆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眼底翻涌着痛苦，"我追踪他十年......那次是去救你的......"

我突然明白新婚夜他为何说"用沈家的血换来的"。他以为我和陆云霆......

"傻瓜！"我抓住他颤抖的手，"那晚救我的人是你！你左肩有道弹痕，他......"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我们惊恐地发现——见微不见了！

梧桐树上钉着张字条：【子时，外白渡桥，用脐带血配方换孩子】

陆震霆捏碎茶杯，瓷片割得掌心鲜血淋漓："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解毒剂......"

"那是什么？"我帮他包扎伤口，发现他右臂内侧有个从未注意过的针孔。

"基因武器的激活码。"他苦笑，"我们体内被植入的是休眠状态......"

周大夫突然闯进来："化验结果出来了！福伯中的毒和当年沈会长一模一样！"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陆震霆的侧脸半明半暗："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他取下墙上那把尘封的勃朗宁，象牙枪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父亲遇害现场丢失的那把！外白渡桥的铁索在江风中呜咽。陆云霆站在第三根桥柱旁，怀里的见微裹着青色襁褓，睡得正熟。他左手持枪抵着婴儿太阳穴，右手把玩着那枚与我配对的玉坠。

"真感人。"他歪头看着我们，"连轮椅都坐不稳了还要来送死？"

陆震霆的轮椅碾过桥面碎石，断臂处的纱布渗着血。我攥紧装着血清的金属管，管壁上凝着水珠——里面是福伯临终前交给周大夫的"最后手段"。

"放了他。"陆震霆声音嘶哑，"你要的激活码在我这里。"

江面突然炸起水花，三艘日本汽艇从桥下钻出，探照灯将我们照得无所遁形。松本居然没死！他站在船头，右眼罩着染血的纱布："陆さん，又见面了。"

陆云霆笑着举起婴儿："东西呢？"

陆震霆缓缓解开衬衫，露出心口疤痕。月光下，那个"07-M"的编码竟泛着诡异的蓝光。他拿起匕首对准自己心口："激活码需要双生子血液混合——你敢吗？"

松本突然用日语厉喝什么，陆云霆脸色骤变，枪口猛地转向他："你骗我？！你说过激活后我能控制......"

就是现在！我扑向陆云霆，同时陆震霆的轮椅如离弦之箭撞向桥栏。见微从陆云霆手中滑脱的瞬间，我接住襁褓滚到桥边，后背狠狠撞上铁索。

"静姝！跳！"陆震霆的吼声与枪响同时炸开。

坠落的失重感中，我死死护住见微的头。入水前最后一瞥，看见陆震霆的轮椅卡在炸断的桥栏边，而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右手抓着陆云霆的脚踝——那个疯子竟要带着亲弟弟同归于尽！

冰冷的江水淹没头顶。襁褓里的见微突然睁开眼，水下竟泛起淡蓝色的光晕——他的瞳孔变成了和陆震霆毒素发作时一样的冰蓝色！

"轰！"

江面突然炸开冲天火柱。我浮出水面时，整座桥己经陷在火海里。汽艇上的日本人惨叫着跳江，而桥柱残骸上，陆震霆浑身是血地单膝跪地，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玉坠。

"震霆！"我嘶喊着想游回去，却被湍流越冲越远。

法租界医院的窗帘被晨风吹起。见微躺在我怀里，小手里攥着那枚长命锁。周大夫说他己经连续七天检测不到毒素——这孩子在爆炸那晚的蓝光中完成了自我净化。

"夫人。"程岩轻轻敲门，"码头工人捞到了......"

我赤脚冲出去，在停尸房见到了陆云霆泡胀的尸体。他胸口那个"07-S"的编码被鱼啃得残缺不全，但右手紧握的金属片却让我浑身发抖——那是陆震霆轮椅的零件！

"继续找！"我扯掉输液针头，"活要见人死要见......"话音未落，背后传来熟悉的雪松气息。轮椅碾过地板的声响让我不敢回头，首到一双温热的手捂住我眼睛："陆太太，你儿子饿了。"

陆公馆的玫瑰开了。陆震霆坐在重建的露台上，断臂处装着精巧的义肢。见微趴在他怀里，小手指好奇地戳着义肢上的机关。

"当时松本打穿了桥面。"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抓着陆云霆掉进汽艇，那傻子临死前还想着激活密码......"

我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那道心口疤痕上。那里不再泛蓝光，只剩下正常的皮肤组织。

"福伯给的到底是什么？"他忽然问。

我摊开掌心，金属管里滑出张泛黄的纸条：【解毒剂即爱子之心，无需外求】——是母亲的笔迹。

陆震霆突然低头吻住我。见微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小手抓住我们交缠的发丝。

远处，新生的外白渡桥上车水马龙。卖报童的声音随风飘来：

"号外号外！日本领事馆昨夜突发大火！绝密档案尽数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