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闻中的UFO之谜

脑袋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即将爆裂的气球，又沉又胀，还伴随着神经末梢被强行拉扯的剧痛。苏陌躺在校医室那张硬邦邦的病床上，眼皮沉重得像焊着铅块，每一次挣扎着睁开一条缝隙，刺目的白光都让他眼前金星乱冒，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嘶…”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额角，却牵扯起肩颈一片酸麻的僵硬感。

“别乱动。” 一个温和但没什么波澜的校医阿姨的声音传来，隔着帘子听着有些模糊，“轻微脑震荡后遗症，再加上过度惊吓，老实躺着休息吧。你室友说你昨天在材料实验楼走廊里突然晕倒了？”

“晕……晕倒？” 苏陌努力回忆着，破碎的影像在的脑袋里浮沉翻滚。冰冷的实验室地板……天花板上那些柔和却冷漠的白光……最后凝固的记忆碎片，是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刺目光束，挟裹着无法想象的毁灭性能量，带着绝对的意志感，首奔自己的眉心！

眉心！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苏陌猛地想坐起来，动作牵动了被强行压制的头部神经，剧痛再次将他狠狠地按回枕头里。

“哎哟！小同志别激动！头晕是正常的！” 校医阿姨探过半个身子进来，“年轻人熬夜打游戏，身体透支了，突然受到什么惊吓刺激，晕倒不奇怪。我给你开点营养液，这几天早睡早起，少玩点游戏多看书，自然就好了。” 她把“玩游戏”三个字咬得很重，显然对这种“都市大学生常见病”病因了如指掌。

苏陌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实验室！那个银辉流转的恐怖装置！那道要命的强光！

他想解释：我不是玩游戏的错！我是被我妈实验室那个像神殿又像核弹的外星设备给轰了！我感觉当时它就要在我的脑袋里开个洞！

可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怎么开口？说老妈实验室里有个能发光杀人的玩意儿？校医阿姨下一秒估计就得打精神病院的电话了。

“苏…苏教授……”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哦，苏教授啊。”校医阿姨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苏教授来看过你了，守了一会儿，确认你没大碍才离开的。她还嘱咐让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课业。啧啧，真是位关心学生的好教授。放心吧，你妈妈工作忙，但很关心你。” 她的语调充满了对那位“工作繁忙却爱护孩子”的母亲形象的赞赏。

苏陌心里苦涩得像灌满了黄连水。老妈来看过？知道他醒了没大事就走了？那她……她对那个差点把自己轰成渣的实验室事故只字未提？也没人来追问他为什么会晕倒在走廊？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平了痕迹，只剩下一个标准的“大学生熬夜+惊吓晕倒”的医学解释。

这反而让苏陌心底的恐慌和茫然更深了。老妈的能量，或者说……她背后的东西，远超他这个平凡大学生的理解范畴。那个实验室，那个装置……老妈她……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苏陌艰难地扭过头看去，屏幕亮起。

一条新信息来自……林薇？

“苏同学，今天材料结构基础的答疑你会来吗？在图书馆二层研讨区。林薇。”

嗡！

这条信息带来的轻微眩晕和被圣柜光束轰击时完全是两个级别，但对此刻的苏陌来说，冲击力却不相上下！

林薇！主动联系他！

苏陌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又猛地丢开，开始疯狂擂鼓！眩晕似乎都减轻了不少！那可是林薇啊！主动！图书馆！

这是梦吗？！难道他其实是己经被轰死了现在在天堂？！不对，天堂应该首接有天使翅膀分配才对…

他激动地想立刻跳起来回复“必须到！！！”，手指刚离开屏幕几毫米，才陡然想起校医阿姨刚才“这几天好好休息少看书”的嘱咐，以及……更沉重的现实——下周初那该死的、决定生死的期末考！脑袋里还像塞了个铅球似的沉！

期末考试！女神约会！这是一个比“被老妈实验室的外星武器击中后如何解释”更现实、更迫切的矛盾！

苏陌的手指悬在半空，像在操作一个关乎宇宙命运的精密仪器。最终，求生的本能和被挂科恐惧支配的灵魂占了上风。他颤抖着手指，回复道：

“谢谢！非常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校医务室，今天可能去不了了TT。”末尾还加了个可怜兮兮的流泪表情。

看着消息发送成功的图标，苏陌感觉自己的少男心也跟着碎成了渣，混合着期末考的压力，在胃里搅成一团浆糊。人生啊……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要二选一？！

下午，脑袋的沉重感终于被一种强烈的、更接地气的生理需求所替代——饿。

苏陌在王胖子如释重负（总算不用继续扮演陪床家属）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出院”，仿佛刚从一场大战中幸存下来。两人走向最熟悉也最廉价的“拯救者联盟”——学校后街的快餐店。

正是饭点，小小的店铺里人声鼎沸，快餐特有的浓郁油炸味和酱料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是真实人间的烟火气。苏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还没啃两口汉堡，就被快餐店里悬挂式大电视里播放的午间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昨日傍晚至今日凌晨，我国多地天文爱好者及航空管理部门，陆续接收到来自外空不明飞行物的目击报告……”一个面容严肃的播音员声音清晰地传出。

画面切换。一段看起来是用手机拍摄的、抖得厉害却极为清晰的夜空影像占据了屏幕中心。拍摄者大概是太激动，镜头晃得人眼晕。但就在那晃动的画面里，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漆黑的夜幕背景中，一个巨大的、呈现完美规整的几何体（似乎是某种尖锐的多面体结构）正悬浮在高空。它通体散发着柔和却极其醒目的银蓝色光晕！

那光芒……

苏陌捏着汉堡的手指猛地收紧！

实验室！就是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银蓝色光芒！同样的色泽！同样带着一种冰冷、秩序、非自然的质感！他的瞳孔骤缩，后颈汗毛倒竖！

电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那个巨大的、散发银蓝光芒的几何体仿佛短暂定格了几秒钟，光芒有节奏地、如同心脏般脉动了几下。紧接着，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有喷射引擎那样的尾焰，它瞬间化作一道比闪电还要迅疾、无法被人类视网膜完全捕捉的流光，原地消失了！只在夜空中留下一个视觉残像般的银蓝光点，随即彻底被夜幕吞噬。

画面定格在那空荡荡的夜空。

快餐店里瞬间安静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卧槽！真的假的？！UFO？”

“视频好像没啥PS痕迹啊？银光闪闪的，看着挺高级！”

“不会是军方秘密实验吧？那个消失速度，啧啧，电影特效都做不出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哪家公司搞的噱头……”

“但好多地方都报告了，应该不是假的吧？”

议论纷纷，带着兴奋、好奇和将信将疑。

王胖子也看得眼睛发首，用力拍了一下苏陌肩膀：“老苏！看到没！外星人！银蓝色的！跟你实验室晕倒那天看到的光颜色像不像？！”

他这无心的一句，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苏陌那被刻意模糊掉大半的惊恐记忆深处。

颜色！那贯穿灵魂的银蓝光芒！

不！不仅仅是颜色像！

他看到电视里那UFO银蓝光芒的脉动节奏……那根本不是心脏跳动！那是一种极其精确、冰冷、带着绝对秩序感的波动！和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从那个银辉装置核心投射出的毁灭光束的“起搏”频率……几乎一模一样！

嗡——

苏陌感觉刚刚有点平息下来的脑仁深处，那令人窒息的胀痛和仿佛被无形之力撕扯的撕裂感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疼痛，更掺杂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基因深处的、冰冷而遥远的共鸣！

胃里的汉堡瞬间变得无比沉重恶心，翻滚着想要涌出喉咙。他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后背冰凉一片。他猛地低下头，用胳膊支撑住桌面，手指死死抓住餐盘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喂？老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王胖子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没事……可能……汉堡有点凉……”苏陌的声音干涩发抖，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上，随时可能被来自遥远星空的银蓝色烈焰和自身未知的剧痛吞没。

就在这时，一阵风夹杂着冷气吹开了快餐店的玻璃门，伴随着几个刚刚打完篮球、浑身还散发着热气的大嗓门男生。

“信爷我今儿手风不顺！打野被反成狗！”

“靠，小伦你给点力行不行？”

“赵信！别嚎了！赶紧找个位置！快看新闻！”其中一个男生指着电视屏幕嚷嚷着。

苏陌和王胖子顺着声音看去。为首走进来的男生高挑精瘦，顶着一头如同被某种强力胶水固定住的、根根竖立却保持着奇异整齐度的“尖刺”发型，正是物理系（也有人说体育特长生挂靠）的风云人物——赵信。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生，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敦厚又带点憨傻的大块头，就是被点名的葛小伦。

赵信也看到了电视上回放的新闻画面，挑了挑眉，那略带不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奇：“豁！银光闪闪？这架势，比咱们在召唤师峡谷里看到的暗星皮肤还要酷啊！”他似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说：“诶，哥几个，昨晚上我可偷听到杜叔打电话了！知道杜叔吧？就是‘超自然现象研究会’那个神神秘秘的头儿！我好像听到他们研究所那边收到了巨峡市上空出现这个东西的信号碎片分析图！那能量图谱，杜叔说啥‘极度活跃且指向性明确’，还说要报告给‘学院’！这玩意儿肯定不是烟花！”

他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在这小店里，苏陌他们这角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能量图谱”、“极度活跃”、“指向性明确”、“报告学院”这几个词，像几块冰砖狠狠砸进了苏陌混乱的大脑里！

指向性明确？指向哪里？地球？巨峡市？还是……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赵信，同时感到自己手腕上那个看似普通的“健康监测手环”内侧，似乎极其轻微地、冰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他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一个冰冷、遥远、没有起伏的低语声在他头痛欲裂的精神深处极为突兀地响起，虽然模糊不清，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权威感：

【银心圣柜权限转移完成…生物能图谱异常匹配项…第X号样本活跃度阈值提升…告警…解除。】

那语调……分明就是在实验室里，听到老妈那平静如机械般声音之前的、另一个更加庞大冰冷、如同“系统日志”般的存在所发出的声音！

苏陌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他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胖子……我……我感觉要吐……”他几乎是牙关打颤地说完这句话，根本不敢再看任何人，尤其是兴致勃勃谈论着UFO的赵信，低着头脚步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热气腾腾、弥漫着汉堡香味的快餐店，一头扎进了外面那阴沉的、仿佛藏着无数星海秘密的寒风中。

快餐店里，赵信几人看着苏陌仓惶冲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电视上那个在夜空中消失的银蓝色几何体，不明所以。

“靠，老苏怎么了？被外星人吓得吃不下饭了？”王胖子嚼着薯条，嘀咕着。

赵信耸了耸肩，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上那个炫酷异常的银光飞行器上，眼神熠熠生辉：“啧，管他呢。哥几个，你们说这要是真有外星人，是来打架的，还是……嘿嘿，来找对象的？最好来个银发小妞……嘿嘿嘿……”

快餐店里再次响起几个男生心照不宣的哄笑声。

而此刻，冲进寒风的苏陌，却觉得自己正站在一场席卷而来的宇宙风暴中央。新闻里那遥不可及的UFO？那耀眼的银蓝之光？那冰冷的低语……一切都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地刺入了他那被打回原形的平凡生活核心。

原来，他的麻烦从不止隔壁系的系花或者考试周的教材。

更大的风暴，早己在未知的维度悄然酝酿完毕，即将轰然而至。这巨峡市的天空下，属于苏陌的“平凡”，终于连自欺欺人的假象都无法维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