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蔷薇

暴雨夜的急诊室弥漫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腥气。林知夏攥着母亲的体检报告冲进走廊时，正看见顾沉舟抱着昏迷的苏念安撞开抢救室大门，男人白衬衫后背浸透的暗红血迹在惨白灯光下触目惊心。

"顾沉舟！"她的声音被走廊尽头的警笛声撕碎。顾沉舟猛地回头，额角伤口还在渗血，眼神却在触及她时瞬间冷硬如冰："让开。"他怀里的苏念安穿着沾血的礼服，胸口别着的白蔷薇被血染成暗红，像极了林知夏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那束用黑丝绒包裹的枯萎蔷薇，卡片上印着苏念安的英文名。

抢救室红灯亮起时，顾沉舟靠在墙壁滑坐下去，沾满血的手指颤抖着去摸烟，却在看见林知夏袖口沾染的母亲药渍时动作一滞。三小时前，她接到医院电话说母亲旧病复发，打车途中路过巷口，正看见苏念安的车撞上顾沉舟，而他推开苏念安的瞬间，自己被失控的货车剐蹭。

"林小姐，顾总让我把这个给您。"助理小陈递来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枚碎成两半的袖扣——那是他们一周年纪念日，她亲手为他刻了"舟"字的袖扣。小陈声音哽咽："苏先生威胁要曝光您父亲当年的投资黑料，顾总他......"

话未说完，抢救室大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顾太太受惊过度，顾先生只是皮外伤，不过需要留院观察。"林知夏看着顾沉舟立刻起身冲向病房，背影决绝得像从未回头看过她。走廊窗户突然被狂风撞开，雨水卷着落叶扑在她脸上，混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深夜守在母亲病床前，林知夏摸到枕头下的旧手机。屏幕亮起，是三年前顾沉舟在她生日宴上的录像：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身后是用九百九十九盏星星灯拼成的"知夏"，宾客起哄声里他红着耳根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掉眼泪。"

手机突然震动， ining call显示"顾沉舟"。她按下接听键，却听见苏念安娇弱的声音从背景音里传来："舟哥，手还疼吗？知夏妹妹不会怪我们这么晚还在一起吧？"紧接着是顾沉舟低沉的回应："别多想，睡吧。"

林知夏挂掉电话，将旧手机狠狠砸向墙壁。碎裂的屏幕里，顾沉舟求婚时的笑脸支离破碎。病房外传来护士低语："听说顾总和苏小姐是家族世交，当年要不是林小姐插足......"

凌晨三点，她在医院花园撞见顾沉舟。男人靠在梧桐树下吸烟，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烟灰落在沾血的西裤上。"知夏......"他碾灭烟头想靠近，却被她眼中的死寂逼退。林知夏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苏氏集团刚刚发布的公告："顾沉舟先生与苏念安女士将于下月完婚，届时将正式合并顾苏两家产业。"

"所以从头到尾，我只是你商业版图上的弃子？"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泣血，"顾沉舟，你用三年时间教会我什么是爱，现在又亲手把它碾碎成灰。"

顾沉舟喉间涌上腥甜，他看着林知夏转身走向黎明前最黑暗的角落，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苏父发来的短信："林氏股份己增持至30%，管好你的人，别坏了大事。"而他藏在绷带下的伤口，是今早拒绝签署婚前协议时，被苏念安用碎玻璃杯划开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知夏将那枚碎成两半的袖扣扔进垃圾桶。路过住院部时，她看见顶层VIP病房的窗户里，顾沉舟正小心翼翼地给苏念安喂粥，晨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如同当年为她擦去眼泪的模样。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