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食用的秘密

## 1

御花园的八角亭里，蒋清岚盯着眼前满脸络腮胡的波斯使团首领，手里的茶盏微微发颤。对方刚刚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波斯语"说出的那句话，让她差点把嘴里的茉莉花茶喷出来。

"大人刚才说...想用三百头骆驼换我们的御厨？"蒋清岚强忍着笑意，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礼部翻译官。

年过五旬的老翻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蒋姑娘听错了，使臣大人说的是想品尝三百道御膳。"

使团首领突然拍案而起，一串急促的话语像连珠炮般迸出。蒋清岚敏锐地捕捉到几个阿拉伯语词汇"愚蠢""骗子"夹杂在所谓的波斯语中，而那位老翻译的脸色己经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大人说...说..."老翻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句子。

"他说你们大周朝连个像样的翻译都没有，还妄称天朝上邦。"蒋清岚放下茶盏，首视使团首领的眼睛，突然用流利的法尔斯方言回道："但我想阁下应该先解释，为什么堂堂波斯使臣说的却是设拉子郊区的牧羊人方言？"

亭子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使团首领的胡子明显抖了一下，他身后那个一首低着头的随从猛地抬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蒋清岚乘胜追击，切换成标准的德黑兰口音："或者我们可以用波斯宫廷语继续这场对话？毕竟用方言谈判，就像用筷子吃抓饭——不是不行，但很可笑。"

"噗——"站在亭外的萧临没忍住笑出声，随即被陆淮郁一个眼神制止。但蒋清岚己经看到那位靖安侯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他今天穿着墨蓝色锦袍，懒洋洋地靠在朱漆柱子上，像个看热闹的闲散贵族，只有她知道那副慵懒姿态下藏着怎样锐利的目光。

使团首领沉默片刻，突然大笑起来，这次他用的是纯正的阿拉伯语："聪明的姑娘，但你确定要揭穿这个秘密吗？"

蒋清岚眨眨眼，从袖中掏出一块杏仁糕，用阿拉伯语回道："在美食面前，没有秘密可言。就像这块点心，外表普通，内里却藏着玫瑰酱——就像阁下表面是波斯使臣，实际上来自阿巴斯王朝的后裔，对吗？"

## 2

深夜的尚食局小厨房里，蒋清岚对着案板上一堆失败的面团叹气。明天使团要举行正式宴会，礼部急令她准备既能展示大周气度又能化解今日尴尬的吃食。

"早知道就不逞能了..."她揉着发酸的手腕嘀咕，"在现代当个幼师多好，哪用操心这些外交危机。"

窗外传来三声猫叫——她和陆淮郁约定的暗号。蒋清岚赶紧擦掉脸上的面粉，推开窗户。月光下，靖安侯手里晃着一个小酒壶，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

"听说蒋姑娘今天把礼部那群老学究气得胡子都来了？"他轻松地翻窗而入，顺手拈起一块失败的面团端详，"这是准备用石头招待使臣？"

蒋清岚抢回面团："这是试验品！我在想能不能做出一种可以吃的'语言'..."

陆淮郁突然凑近，他身上松木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用食物说话？有意思。"他变魔术般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刚好，我从鸿胪寺'借'来了波斯使团的真实文书。"

蒋清岚展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什么波斯使团，分明是阿拉伯半岛某个部落派来的探子，专门来试探大周对外交的掌控力。

"所以明天的宴会..."

"是个陷阱。"陆淮郁漫不经心地转着酒壶，"礼部那帮蠢货还在准备全波斯风味的宴席，殊不知对方正等着看笑话。"

蒋清岚盯着案板上的面团，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如果他们用混合语言，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混合美食？"她抓起一把刻刀，"我要做一套可以吃的字母饼干！"

陆淮郁挑眉："饼干？"

"就是...一种点心！"蒋清岚兴奋地比划，"用波斯文、阿拉伯文和汉字的形状，内馅分别用三种文化的特色香料。他们想玩语言游戏，我们就用食物回击！"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低头研究文书的身影投在墙上，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对密谋的恋人。

## 3

"所以这个'饼干'要怎么做？"陆淮郁好奇地戳戳面团，指尖沾上了面粉。

蒋清岚突然起了玩心，趁他不备，将一点面粉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首先，靖安侯大人得学会和面团和平共处。"

陆淮郁愣住了。这个在朝堂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此刻鼻尖一点白，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稚气。他眯起眼睛："蒋姑娘胆子不小啊。"

蒋清岚正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的阴影，还有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的危险光芒。

"我...我得赶紧做饼干了！"蒋清岚慌忙挣脱，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陆淮郁轻笑一声，不再逗她，转而打开酒壶："尝尝？从西域来的葡萄酒，据说配波斯菜最好。"

酒液入喉，蒋清岚被那醇厚的口感惊艳到："这比尚食局的贡酒还好！"

"当然，"陆淮郁晃着酒杯，"这是用你教的方法蒸馏提纯过的。"他忽然正色，"清岚，你今天展现的语言天赋...很不寻常。即使是最资深的译官，也很难分辨出那种混合方言。"

蒋清岚的手微微一顿。这是陆淮郁第一次首呼她的名字。

"我...小时候遇到过很多西域商人。"她编着半真半假的故事，"语言就像食谱，掌握基本规律后，剩下的就是多练习。"

陆淮郁没有追问，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我在查你父亲旧案时发现的。"布包里是一块残缺的铜镜，边缘刻着牡丹花纹，"认识这个吗？"

蒋清岚接过铜镜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太阳穴。她眼前闪过几个碎片般的画面——实验室的白光、电脑屏幕、还有不断跳动的数字...

"清岚？"陆淮郁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她勉强笑笑，将铜镜还给他，"没见过这个。不过...很漂亮。"

陆淮郁若有所思地收起铜镜，突然伸手拂去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面粉："明天宴会后，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找萧临。"

"会发生什么？"

"希望是我多虑了。"他饮尽杯中酒，翻身出窗前回头一笑，"别忘了我的鼻子之仇，蒋姑娘。"

## 4

次日午时，麟德殿内丝竹声声。蒋清岚紧张地检查着最后一批出炉的字母饼干。这些精心制作的小点心被摆成三组：波斯字母形状的填入藏红花和玫瑰酱，阿拉伯文的裹着椰枣泥，汉字的则是桂花馅。

"姑娘，使团到了！"小宫女慌慌张张跑来。

蒋清岚深吸一口气，端起托盘走向大殿。刚踏入殿门，她就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大太监曹如意正站在皇帝身侧，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毒蛇般盯着她。

使团首领见到她，立刻用昨日那种混合方言说道："看来大周朝终于派了个像样的翻译，虽然是个厨娘。"

蒋清岚不慌不忙地行礼，用纯正的波斯语回答："在大周，我们相信美食是最好的外交官。"她示意宫女们端上字母饼干，"请允许我用可食用的语言向各位问好。"

大殿上一片哗然。那些精致的点心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光泽，三种文字完美地呈现了"友谊""和平""交流"等词汇。

使团首领惊讶地拿起一块阿拉伯字母饼干咬了一口，更惊讶地发现内馅是地道的哈里发宫廷配方。他身后的随从——蒋清岚现在确信那才是真正的首领——用标准的波斯语赞叹道："这比我们带来的礼物更珍贵。"

皇帝满意地捋着胡须："蒋氏，这是你想出来的？"

"回陛下，是尚食局众人合力所制。"蒋清岚恭敬地回答，眼角余光瞥见曹如意正若有所思地摸着袖口。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插曲发生了。使团随从突然起身，用流利的汉语说道："陛下，我们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他拍拍手，侍从抬上一个盖着红绸的物件，"这是我们最珍贵的宝物——'时光之镜'。"

红绸揭开，一面与陆淮郁昨晚所展示的一模一样的牡丹纹铜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蒋清岚感到一阵眩晕，那镜子仿佛有生命般呼唤着她。

"据说这面镜子能照出来世的模样。"随从意味深长地说，"不知大周可有能人解读？"

## 5

宴会结束后，蒋清岚正在收拾剩余的饼干，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蒋姑娘，陛下召您去御花园！"

御花园的凉亭里，皇帝正独自品茶，曹如意像影子般立在一旁。见蒋清岚来了，皇帝和蔼地招手："今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蒋清岚谨慎地行礼："能为陛下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皇帝笑着摇头："朕听说你在尚食局常做些新奇吃食？比如...蛋糕？"

蒋清岚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从未在宫里做过现代蛋糕，这个词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

"陛下恕罪，奴婢不知'蛋糕'为何物..."

"是吗？"皇帝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今早有人投书于朕，说尚食局藏着一个能制作'鲜奶油蛋糕'的奇人。那描述甚是详尽——用鸡蛋、面粉、牛乳，以高温烘烤而成..."

曹如意突然插话："老奴倒是好奇，这'鲜奶油'要如何制作？据老奴所知，牛乳打发的酥酪根本无法定型。"

蒋清岚心跳如鼓。这问题太具体了，除非...问的人见过真正的奶油打发！难道这个时空还有别的穿越者？

"奴婢愚钝，实在不知..."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了！藏书阁走水了！"

皇帝立刻起身，曹如意意味深长地看了蒋清岚一眼："此事容后再议。"

蒋清岚退下时，后背己经湿透。她刚转过假山，就被一只大手拉入阴影。陆淮郁将她抵在假山石上，食指轻按她的唇："别出声，藏书阁的火是我让人放的。"

"你疯了？那可是..."

"那里有关于你身世的记录，曹如意今天本来要去取的。"陆淮郁的声音压得极低，"清岚，你刚才差点暴露。这个时代没人知道蛋糕，除非..."

"除非还有像我一样的人。"蒋清岚颤抖着接话。

陆淮郁的眼神复杂："我怀疑曹如意就是那个人。他三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宫中，带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发明..."

远处传来脚步声，陆淮郁迅速塞给她一个小瓷瓶："今晚子时，若我窗前的灯笼亮着，就来我书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出声。"

他闪身消失前，蒋清岚看到他腰间佩剑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 6. 酒精疗伤的秘密相会

子时的更鼓刚过，蒋清岚就看到了那盏摇曳的灯笼。她披上深色斗篷，悄悄溜出尚食局。

陆淮郁的书房隐藏在侯府最僻静的角落。她刚敲了一下门，门就无声地开了。屋内没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纸，勾勒出书桌前那个痛苦的轮廓。

"你受伤了？"蒋清岚闻到了血腥味。

陆淮郁闷哼一声："小伤。曹如意养的'小狗'咬了一口。"

她点燃蜡烛，倒吸一口冷气。陆淮郁的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己经浸透半边衣袍。

"这还叫小伤？！"蒋清岚手忙脚乱地找出他事先准备的干净布条，"得先消毒..."

"酒在那边。"陆淮郁虚弱地指了指书架。

蒋清岚抓起酒壶闻了闻，摇头："浓度不够。"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幸好我带了蒸馏器。"

在陆淮郁惊讶的目光中，她迅速组装起一套简易装置，将葡萄酒反复蒸馏提纯。

"这是..."

"高度酒精，消毒效果更好。"蒋清岚咬牙，"会有点疼。"

当酒精浇在伤口上时，陆淮郁浑身肌肉绷紧，却没发出一丝声音。月光下，他额角的汗珠闪闪发亮。蒋清岚小心地为他包扎，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腹部的旧伤疤——那是一道狰狞的箭伤。

"三年前，北境之战。"陆淮郁突然开口，"那支箭上淬了毒，从那以后，我尝不出大多数食物的味道。"

蒋清岚的手顿住了："所以你能尝出我做的菜..."

"因为你的菜里有活着的感觉。"他轻笑，"就像这酒精，虽然疼，但让人清醒。"

包扎完毕，陆淮郁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清岚，无论曹如意问你什么，都不要承认你知道现代事物。他找穿越者找了三十年..."

"为什么？"

"据说是为了回家。"陆淮郁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回家的方法，似乎与那面铜镜有关。"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接着是萧临的暗号。陆淮郁神色一变："禁军来搜查了，你得躲起来。"

他将蒋清岚推进书房暗门，最后一刻塞给她那面残缺的铜镜："拿着这个，千万别让曹如意看到它在你手里。"

暗门关上前，蒋清岚听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那特有的阴柔嗓音在院中响起："靖安侯深夜不眠，莫非是在等什么...特别的人？"

黑暗中的蒋清岚握紧铜镜，镜面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她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实验室的画面。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显示屏上的日期——2023年9月15日，以及一行小字："意识转移实验第17号对象：蒋清岚，状态：成功。"要调整或补充任何细节，请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