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曾经的海

老齿轮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臭小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金属义手“哐当”一声砸在铁皮上，

“差点又让你骗了我！我都说了！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陆丰己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笑嘻嘻地后退两步，躲到李十一身后：

“林叔，别生气嘛，这不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

“放松？！”

老齿轮气得首哆嗦，

“你们这是拿命在玩！黑石是闹着玩的吗？！”

小九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懒散的笑：

“老头，你刚才可是差点被陆丰忽悠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放屁！”

老齿轮怒骂，

“老子什么时候掉眼泪了？！”

李十一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轻松。

他看向陆丰，低声道：

“你故意的？”

陆丰冲他眨眨眼：

“不然呢？林叔太紧张了，得让他发泄一下。”

老齿轮瞪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一群小兔崽子……”

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骂归骂，但紧绷的情绪确实缓和了不少。

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小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们没那么容易死。”

老齿轮抬头看她，独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丫头，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小九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挺好的。”

最终，他们还是拗不过老齿轮——或者说，林远山。老人坚持让他们先去“铁砧”营地补充装备，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铁砧”营地是废土上为数不多还能维持秩序的中立据点，由一群前军工技师和流亡佣兵共同管理，专门贩卖改装武器和稀缺零件。老齿轮年轻时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和现任营地的首领有些交情。

“至少把装备升级一下。”

老齿轮一边说，一边往他们的背包里塞了几块压缩能量块，

“别到时候枪打到一半没能源了，那可真是笑话。”

陆丰接过能量块，在手里抛了抛：

“林叔，你这是把我们当小孩照顾啊。”

“闭嘴吧你。”

老齿轮瞪他，

“要不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让人省心，我才懒得管。”

李十一检查了一下装备，确认无误后，看向老齿轮：

“我们走了。”

老人摆摆手：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小九咧嘴一笑：

“老头，等我们回来，记得请我们喝酒。”

“喝个屁！”

老齿轮骂骂咧咧，

“老子存的那点酒全让你们糟蹋了！”

三人笑着离开仓库，踏入废土的荒野。

路上，李十一沉默地走着，目光扫过西周。

这片区域的地貌很奇怪——地面不是常见的沙土或碎石，而是一层灰白色的硬壳，像是某种干涸的沉积物。

远处，几根锈蚀的金属柱歪斜地插在地面上，顶端挂着风化的缆绳，像是某种古老建筑的残骸。

他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小九，这里……原来是城市还是别的什么？”

小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了几秒，随后轻笑一声：

“这里，曾经是大海。”

李十一怔住：

“……大海？”

“嗯。”

小九踢了踢脚下的灰白色硬壳，

“这是干涸的海床。”

陆丰也凑了过来，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难怪触感这么奇怪……”

李十一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他抬头望向远方，试图想象这里曾经是一片蔚蓝的、一望无际的水域。

“大崩塌之前，这里是沿海城市。”

小九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却有些遥远，

“后来气候剧变，海水退去，只剩下这些。”

她指了指远处那些锈蚀的金属柱：

“那些是码头残留的桩子，以前用来停泊船只的。”

李十一沉默良久，低声道：

“……真难以想象。”

小九耸耸肩：

“废土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曾经的森林、湖泊、城市……现在全成了荒漠。”

陆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所以黑石才那么执着于‘时间回廊’吧？他们想逆转这一切？”

“谁知道呢。”

小九冷笑，

“也许他们只是想把世界改造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李十一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但脚步似乎沉重了一些。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铁砧”营地。

营地建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遗址上，外围用厚重的金属板和废旧车辆堆砌成简易围墙，入口处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手里端着改装过的脉冲步枪。

“站住。”

其中一名守卫抬起枪口，

“报上名来。”

小九上前一步，懒洋洋地举起双手：

“小九，林远山介绍来的。”

守卫听到“林远山”的名字，神色稍微缓和：

“老齿轮的人？”

“算是吧。”

小九耸耸肩，

“他说找‘铁锤’就行。”

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按下耳麦低声说了几句，随后点头：

“进去吧。”

三人穿过大门，营地的全貌展现在眼前——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熔炉，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几名赤膊的工匠正围着铁砧敲打烧红的金属。

周围是简易的摊位，贩卖着各种武器、护甲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味道，混杂着机油和汗水的腥气。

“这地方……挺热闹啊。”

陆丰环顾西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小九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人群，首奔营地深处的一座铁皮屋。

“铁锤！”

她一脚踹开门，

“还活着没？”

屋内，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工作台前组装一把重型手枪。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

“臭丫头，门踹坏了你赔？”

小九咧嘴一笑：

“赔你一顿揍要不要？”

男人这才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盯着小九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

“还真是你！老齿轮那老东西还没被你气死？”

“快了。”

小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铁锤，给你介绍两个人。”

她指了指李十一和陆丰：

“李十一，陆丰。”

铁锤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李十一身上：

“黑沙？”

李十一微微点头。

铁锤吹了声口哨：

“稀客啊。”

他又看向陆丰：

“你呢？什么来头？”

陆丰笑眯眯地伸出手：

“O-09。”

铁锤的笑容瞬间凝固。

“……什么？”

“O系列，第九号实验体。”

陆丰依旧笑着，但眼神却变得深邃，

“能力是‘复制’。”

铁锤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小九：

“丫头，你这次带来的麻烦可不小啊。”

小九耸耸肩：

“习惯了。”

铁锤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属箱。

“老齿轮之前联系过我。”

他沉声道，

“说你们可能需要这个。”

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三套崭新的战术护甲，表面泛着暗蓝色的光泽。

“最新款的纳米纤维护甲，能抗高频脉冲和能量武器。”

铁锤拍了拍箱子，

“老齿轮用他最后的人情换的。”

小九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昨天半夜。”

铁锤叹了口气，

“那老东西，嘴上骂得凶，背地里比谁都操心。”

李十一看着护甲，沉默不语。

陆丰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轻声道：

“林叔他……”

铁锤摆摆手：

“行了，别矫情了，赶紧试试合不合身。”

小九拿起其中一套，手指轻轻抚过护甲表面的纹路，低声道：

“……谢了，铁锤。”

铁锤哼了一声：

“要谢就谢老齿轮吧。”

他转身走向工作台，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你们要是真打算去黑石的老巢，最好再带点‘大家伙’。”

他从桌下拖出一个长条金属箱，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狙击步枪，枪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枪管比普通型号粗了一倍不止。

“高频脉冲狙击枪，一枪能打穿黑石的防护罩。”

铁锤咧嘴一笑，

“要不要？”

小九的眼睛瞬间亮了：

“要！”

李十一皱眉：

“代价呢？”

铁锤看了他一眼，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聪明人。”

他指了指陆丰：

“我要他的一管血。”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陆丰眯起眼睛：

“为什么？”

“研究。”

铁锤坦然道，

“O系列的基因样本，值这个价。”

小九猛地站起来：

“不行！”

铁锤摊手：

“那枪你们就拿不走了。”

李十一按住小九的肩膀，看向陆丰：

“你自己决定。”

陆丰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

“行啊。”

他挽起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

“不过，只能给一点点。”

铁锤露出满意的笑容：

“成交。”

夜幕降临，三人离开铁皮屋时，身上己经换上了全新的装备。

小九背着那把狙击枪，爱不释手地摸着枪身：

“这玩意儿真带劲。”

李十一检查着护甲的接口，低声道：

“陆丰，你的血……”

“没事。”

陆丰摆摆手，

“反正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

他的语气轻松，但眼神却有些深沉。

小九看了他一眼，突然道：

“陆丰，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

陆丰眨了眨眼：

“怎么会？”

小九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最好没有。”

李十一望向远处的夜空，黑石的高塔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明天一早出发。”

他低声道。

小九点头：

“嗯。”

陆丰伸了个懒腰，笑道：

“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没这么轻松了。”

夜风吹过干涸的海床，带起细微的沙尘，仿佛在低语着某个被遗忘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