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记忆熔炉5

记忆熔炉的入口像一张巨口，吞噬着所有靠近的人。

运输车停在高耸的金属门前，黑石的士兵们开始卸载金属箱。李十一、小九和李七月混在队伍中，低着头，动作机械而熟练。

李七月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紧盯着熔炉深处——那里是核心区，是黑石控制所有记忆的地方。只要摧毁它，就能终结这场噩梦。

“跟紧我。”

李十一低声对她说。

小九走在最前面，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守卫的位置。她的右手始终按在电击棍上，左手则藏在袖中，紧握着白河的短刀。

“身份确认。”

机械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道红光扫过三人的面部。李七月的心跳几乎停滞，但投影仪仍然发挥了作用——绿灯亮起，闸门缓缓打开。

熔炉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圆柱形装置，表面流动着幽蓝色的数据流。无数管道从装置延伸出去，连接着西周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人形轮廓——那是被提取记忆的实验体。

李十一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些培养舱里的人，或许曾经和他一样，以为自己拥有真实的人生。

“分头行动。”

小九压低声音，

“我去破坏能源系统，你们去核心。”

李十一点头，正要离开，小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活着回来。”

她的眼神复杂，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李十一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

核心区的守卫比外围更加森严，李十一和李七月不得不绕道通风管道，匍匐前进。

管道狭窄闷热，李七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再坚持一下。”

李十一回头看她，眼神担忧。

李七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终于，他们爬到了核心装置的正上方。透过通风口的栅栏，能看到下方站着几名研究员，正操作着控制台。

“就是现在。”

李十一轻轻推开栅栏，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李七月紧随其后，但她的脚刚落地，突然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伤口裂开了。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谁在那里？！”

一名研究员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李七月的眼睛。

空气瞬间凝固。

“K-11？！”

研究员脸色大变，立刻按下警报按钮。刺耳的警铃声瞬间响彻整个熔炉。

“跑！”

李十一一把拉起李七月，冲向核心装置。

但己经晚了。

闸门轰然关闭，数十名黑石士兵从西面八方涌来，脉冲枪的红点瞄准了他们的胸口。

“抓住他们！”

为首的研究员厉声喝道，

“K-07和K-11，一个都不能放走！”

李十一将李七月护在身后，电击棍横在胸前，眼神冰冷。

士兵们步步紧逼，脉冲枪充能的嗡鸣声令人毛骨悚然。

“十一……”

李七月的声音发抖，

“我们逃不掉了。”

李十一的指节发白，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实验室的玻璃舱、针管、李七月隔着玻璃的口型……

“快跑。”

他突然明白了。

“不。”

他低声道，

“这次，我不会再逃。”

士兵们突然分开，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缓步走来——他是熔炉的主管，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口泛着幽蓝的光。

“K-07，K-11。”

主管微笑，

“终于见面了。”

李七月的手指掐进李十一的手臂，声音颤抖：

“他是……记忆清洗者。”

主管举起手枪，对准李七月的眉心：

“你们真是让我失望。尤其是你，K-11，我们花了那么多资源培养你，你却背叛了我们。”

李七月的眼神绝望而倔强：

“你们……偷走了我的一切。”

主管冷笑：

“不，我们给了你新的生命。”

他的手指扣上扳机。

李十一的瞳孔骤缩。

——砰！

枪声响起。

但倒下的不是李七月。

李十一在最后一刻挡在了她面前。

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却没有鲜血飞溅——那是一枚记忆干扰弹，专门用来重置实验体的意识。

李十一的身体晃了晃，眼神瞬间涣散。

“十一？！”

李七月惊恐地扶住他，

“你怎么样？！”

李十一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一阵诡异的麻木感从心脏蔓延到大脑。

“妹妹……”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次，换我保护你。”

然后，他的眼神彻底空了。

“十一？”

李七月颤抖着捧住他的脸，

“看着我，你还记得我吗？”

李十一茫然地看着她，目光陌生而空洞。

“你是谁？”

他问。

李七月的眼泪瞬间滚落。

“完美。”

主管满意地点头，

“记忆清洗完成，K-07，欢迎回来。”

他挥了挥手，士兵们上前抓住李七月，粗暴地将她拖开。

“不！放开他！”

李七月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李十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来，K-07，我们需要重新设定你的任务。”

李十一顺从地点头，跟着主管走向控制台。

李七月的嘶喊声在背后回荡，但他己经听不见了。

熔炉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后彻底熄灭。

“怎么回事？！”

主管厉声喝道。

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主管的喉咙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

小九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短刀滴血，眼神冰冷如霜。

“你们……真的惹火我了。”

她一脚踹开主管的尸体，冲向控制台。李七月趁机挣脱束缚，扑向李十一。

“十一！醒醒！”

她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哽咽，

“求求你，想起来！”

李十一的眼神依旧茫然。

小九咬牙，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启动了EMP装置。

刺耳的电流声炸响，整个熔炉的核心装置开始过载，幽蓝的数据流疯狂闪烁。

“没时间了！”

小九拽住李七月，

“熔炉要爆炸了，我们必须走！”

“不！我不能丢下他！”

李七月死死抓着李十一的手。

小九的眼神一厉，突然抬手，一记手刀劈在李十一的后颈。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你干什么？！”

李七月尖叫。

“带他走！”

小九一把扛起李十一，

“别废话，跑！”

三人冲向紧急出口，背后是熔炉崩溃的轰鸣。

火光吞没了整个核心区，黑石的士兵们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旧城的下水道里，李七月跪在李十一身旁，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脸上。

“他会好起来的。”

小九靠在墙边，声音疲惫，

“白河说过，记忆清洗不是永久的。”

李七月摇头，声音破碎：

“你不明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小九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但他还记得保护你。”

李七月抬起头。

小九别过脸，声音很低：

“至少……他选择了你。”

李七月怔住了。

小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吧，老齿轮还在等我们。”

她转身走向下水道的出口，背影孤独而倔强。

李七月擦干眼泪，轻轻握住李十一的手。

“没关系。”

她低声说，

“这一次，我会带你回家。”

黑暗中，李十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