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好意思

夜色浓得化不开，像凝固的墨汁。

11:00

回到别墅上了楼，

沈逸琛的目光从她进门起便紧紧锁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分毫。傍晚时分公园小径上她蹒跚的背影，此刻又在眼前晃动——她竭力挺首脊背，脚步却出卖了那隐秘的不适。

他心头猛地一刺，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种混合着怜惜与自责的酸涩感无声弥漫开来。

他想起白天自己的忘情，她最后几近破碎的呜咽和细微的颤抖，那声音如同无形的针，此刻一下下扎着他的心。

“清如，”他的声音低沉，他转过身，在深色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小小的铝管药膏。那药膏的包装是素净的浅蓝色，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被捏得很紧。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略显窘迫的脸上，喉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这个，洗完澡涂一点。”

许清如的视线落在那支小小的药膏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轰”地一声从脖颈首冲上脸颊，瞬间烧得她耳根都通红。

她想起傍晚巷口那对卖烤红薯的老夫妇，他那时特意绕过去买了两个，炉火映着他温和的侧脸。原来…原来是趁那个间隙去药店买的？这个认知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让她心尖一颤，随即又被更汹涌的羞窘淹没。

“你……”她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她飞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前一小块被灯光照得发亮的地砖，那点光晕在她眼中模糊地晃动着。

她不敢去想他买药时的情景，更不敢去想他此刻递出药膏时，脑海里是否正映照着她隐秘的不适之处。

沈逸琛向前靠近半步，他高大的影子无声地将她笼罩。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冬夜的寒气，若有若无地侵入她的感官。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像拂过水面的羽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要不要……”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目光掠过她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脸颊，最终那后半句还是清晰而温和地滑了出来，“……我给你涂？”

“不要！”

她怎么好意思让他涂“那里”。

“我自己来！”她语速飞快，声音带着掩饰。脸，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沈逸琛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娇妻，心里暗喜。

许清如飞快地走进浴室、懊恼地用手背冰了冰脸颊，指尖却无意中触碰到药膏。她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手，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却挥之不去。

她拧开浴室顶灯，柔和的光线盈满整个空间。镜子里映出一张红晕未褪的脸，眼神里交织着慌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珍视后的感受。

她慢慢褪下衣衫。镜中映出白皙肌肤上的点点印记，像散落的桃花瓣，无声诉说着沈逸琛的炽热与失控。

目光向下，腿间隐秘的酸胀感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着那场初尝禁果的风暴。

她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如密集的丝线倾泻而下，包裹住身体，升腾的氤氲水汽迅速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那些暧昧的痕迹。水流冲刷着皮肤，带来短暂的舒缓，也冲走了些许紧绷的神经。

然而，那支被搁置在干燥毛巾架上的浅蓝色药膏，却像一个固执的符号，在氤氲的雾气边缘若隐若现。

水声停了。许清如裹上宽大柔软的浴巾，湿漉漉的发梢贴在颈侧，带来微凉的痒意。浴室内水汽弥漫，镜面依旧模糊一片。她伸手拿起那支药膏，她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带着浓郁的薄荷凉意。

指尖沾着药。给微肿的皮肤上了药膏。

她拉开门，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浓郁的薄荷药香，迫不及待地涌向门外。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铺陈开来，像一片静谧的湖水。

沈逸琛就坐在那片暖光的边缘，沙发的一角。

他微微低着头，手中握着一杯水，水杯里清澈的液体随着他无意识的轻微晃动而折射着细碎的光点。听到开门声，他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

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

他深邃的眼底清晰地映着灯光的暖色，像沉静的湖面落入了星子，但更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探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还好吗？” 许清如的心跳，在那专注的目光下，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脸颊刚刚被水汽和药膏的凉意压下去的温度，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过来”

她下意识地微微点头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那片暖黄光晕的边缘，离他几步之遥。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水汽浸润后的微哑，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

沈逸琛伸手一拉，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微红的脸上停顿片刻，随即缓缓下移，落在她攥着药膏的手上——那支浅蓝色的铝管被她的手指紧紧包裹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像投入湖心的石子。他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终于融化开来，薄唇微启：“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握住她的手，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稳稳地包裹住她的。

“嗯。”她羞羞答答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他眼里充满爱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我们休息吧，明天带你去爬山，”说着便抱起她起身往床上走过去。

“嗯，好。”

如同某种心照不宣的暗语。沈逸琛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极轻地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像羽毛拂过心湖，无声地抚平了所有残余的褶皱。

这一夜，他们睡得比以往更安稳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