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忠仆初立·暗箭险环生

梁九功的探视，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康熙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旨意传来，但永和宫的处境，并未因此好转。

佟妃的报复变本加厉。克扣份例更加明目张胆，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德宛的伤药虽换了好的，但煎药的水、炭火依旧被动手脚。锦书和瑞雪如同惊弓之鸟，对所有入口、入药之物都反复查验，日夜不敢松懈。

这日深夜，德宛因伤口疼痛，辗转难眠。锦书守在外间，瑞雪则去小厨房盯着煎药。殿内只余一盏昏黄的烛火。

突然，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锦书警觉地抬头，只见瑞雪脸色惨白，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油纸包，浑身都在发抖。

“锦……锦书姐姐！” 瑞雪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扑到锦书面前，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快……快给贵人看！这……这是我从……从承乾宫后角门……那个倒夜香的王婆子那里……拿到的！”

锦书心头一跳，连忙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炭块？但仔细一看，那炭块颜色深得不正常，表面似乎还沾着些诡异的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锦书脸色骤变。

“是……是黑炭！” 瑞雪声音发颤，“王婆子说……是……是承乾宫的刘嬷嬷……让她偷偷塞进咱们的炭筐里的！说……说混在银炭里烧，无色无味……但……但人吸多了……会……会神智昏沉……伤口溃烂……久……久治不愈！” 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刘嬷嬷还威胁王婆子……敢说出去……就让她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锦书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冰凉！【佟妃！她竟如此歹毒！想用毒炭让贵人伤口恶化，神志不清？！】

“贵人！贵人！” 锦书再也顾不得规矩，捧着那包毒炭，跌跌撞撞冲进内室。

德宛本就没睡沉，被惊醒。看到锦书手中之物和瑞雪惨白的脸，听完她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毒炭？！神智昏沉？伤口溃烂？！】

佟妃！她不仅要夺子！还要她的命！要让她在痛苦和疯癫中慢慢死去！这样，胤禛自然就……

德宛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神格深处那点微弱的感知力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震颤！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好……好一个佟佳氏！” 她声音嘶哑，如同地狱寒冰，“本座……记下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必须立刻处理掉这些毒炭，并找出应对之策！

“锦书，瑞雪！” 德宛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包东西，立刻用油纸包好，埋在殿后那棵老槐树下，埋深些！记住，此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绝不可再让第西人知晓！”

“是！贵人！” 锦书瑞雪连忙应下。

“瑞雪，” 德宛看向吓得发抖的小丫头，“你做得很好！冒死传讯，救了本宫和阿哥的命！这份情，本宫记下了！”

瑞雪闻言，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扑通跪下：“贵人！奴婢……奴婢只是怕……怕她们害您和阿哥……”

锦书也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贵人！奴婢们虽卑贱，但这条命是贵人给的！从今往后，奴婢和瑞雪，生是贵人的人，死是贵人的鬼！定与贵人同生共死，护贵人……护阿哥周全！”

看着眼前这两个因恐惧而颤抖、却因忠诚而挺首脊背的少女，德宛冰冷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在这吃人的深宫，她终于……有了可以托付生死的臂膀！

“起来！” 德宛声音带着一丝动容的沙哑，“记住你们今日的话！本宫……也在此立誓！只要本宫有一口气在，定护你们周全！”

锦书和瑞雪含泪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危机暂时解除，但德宛知道，佟妃的杀招绝不会止于此。毒炭被识破，她定会再出阴招！

“锦书，” 德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明日……你去太医院，就说本宫伤口疼痛难忍，夜不能寐，精神恍惚……请太医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要药性……温和些的。”

锦书瞬间会意：“贵人……您是想……”

德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佟妃不是想本宫‘神智昏沉’吗？本宫……就如她所愿！”

她要以退为进，装疯卖傻！借“伤重受惊”、“神思恍惚”之名，将自己置于“弱者”和“受害者”的位置，让康熙的疑心和保护欲再次偏向她这边！同时，也能麻痹佟妃，让她放松警惕！

【佟佳氏！你想玩阴的？】

【本座这条咸鱼……就用这身伤，陪你演一场大戏！】

【看谁……能笑到最后！】

夜色深沉，永和宫西配殿内，烛火摇曳。德宛趴在榻上，后背的伤口依旧疼痛，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锦书和瑞雪侍立一旁，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一场新的暗战，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