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常在初封 忠仆雪中炭（二）

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一股泼辣劲儿的女声在门外响起，盖过了张、王二嬷的辱骂：“张嬷嬷！王嬷嬷！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承乾宫撒野？！德小主是万岁爷亲封的常在！你们在这里污言秽语，辱骂小主，是想造反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德宛和锦书都是一愣。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瑞雪你这小蹄子！” 张嬷嬷的声音更加尖利，“怎么？想巴结新主子？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一个……”

“我是什么货色，轮不到你这老虔婆置喙！” 那叫瑞雪的声音毫不示弱，语速极快，“倒是你们！大清早就在主子门前狂吠，惊扰小主休息！按宫规，该掌嘴二十！再敢多嘴，我这就去禀告崔长顺公公！看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们！”

“你……！” 张嬷嬷气结。

“你什么你！” 瑞雪声音清脆，“还不快滚！等着我叫侍卫来拿人吗？！”

门外一阵推搡和低声咒骂，张嬷嬷和王嬷嬷似乎被瑞雪的气势镇住，又怕真惊动了崔长顺，最终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外安静下来。

片刻后，耳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锦书连忙去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十三西岁的小宫女，穿着粗使宫女的灰蓝色布衣，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闪烁着机灵和一丝紧张。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扫帚？

正是刚才在门外呵斥张、王二嬷的瑞雪。

瑞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见到德宛，立刻跪下磕头：“奴婢瑞雪，给德小主请安！小主万福！”

德宛看着她：“刚才是你？”

瑞雪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回小主，是奴婢！那两个老货太不像话！奴婢实在看不过眼！”

“你不怕她们报复？” 德宛问。

瑞雪小嘴一撇：“怕什么！她们也就敢欺负老实人！奴婢在针线房的时候，她们就爱欺负锦书姐姐！现在又想欺负小主！奴婢才不怕她们！崔公公最讨厌这种搬弄是非、不守规矩的人了！”

德宛看着她那双清澈无畏的眼睛，心中微动。在这深宫之中，竟还有如此胆大、泼辣的小丫头？

“你叫瑞雪？和锦书……认识？”

“回小主，奴婢和锦书姐姐以前都在针线房当差，睡一个通铺！” 瑞雪快人快语，“锦书姐姐性子软，总被她们欺负，奴婢就帮着她！”

锦书在一旁，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瑞雪。

德宛看着眼前这两个年纪相仿、性格却迥异的小宫女——一个怯懦温顺如小白兔（锦书），一个泼辣机灵如小辣椒（瑞雪）。她们是这冰冷深宫里，她此刻唯一能接触到、也似乎带着一丝善意的……同类？

一丝微弱的暖意，悄然驱散了心头的些许寒意。

“起来吧。” 德宛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今日……多谢你了。”

瑞雪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小主客气了！以后谁敢欺负小主，奴婢第一个不答应！”

德宛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常在……德常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苍白的手。

【这深宫之路，本座……真的要走下去吗？】

【锦书……瑞雪……她们……会是本座在这泥潭中，抓住的第一根稻草吗？】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在门外禀报：

“启禀德小主！永和宫西配殿己收拾妥当！内务府派了人来，请小主移驾！”

【想我堂堂上古大神羲和，现在居然会沦落成凡人皇帝的小老婆，来个闪电把我劈死吧！】这个时候天通忽然轰隆轰隆巨响，唉，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道你等着，德宛（羲和）在心里竖起了中指。